她伸了個懶腰,周圍人們手裏拿著各式武器,倒是嚇得向後退了好幾步。
“妖孽,還不快自我了斷?”
“你們閉嘴,叫他和我說話!”織錦伸出纖長的玉手,指向躲在人群後麵的他。
他往日平和的麵容此刻寫滿了軟弱和恐懼,讓織錦覺得可笑,她說:“你過來。”
眾人推搡著他,他不得不走到人群前麵。
“你說,你有沒有愛過我。”
“你是妖怪,我真是瞎了眼……”
“瞎了眼?啊哈哈哈哈……”織錦忍不住大笑起來,她剛剛成形的人心,仿佛被撕得粉碎。
“不要和這個妖怪廢話了!打死她!”
“對,打死她!”
叫喊聲此起彼伏,不知是誰第一個動的手,鋤頭鐮刀向織錦揮來,她法力很低,甚至沒有和人爭鬥過,隻能一味躲閃,她現在連禦空都不會,又被發狂了的人們團團圍住,根本就跑不出去,隻是凶狠地瞪著他們,他們不在乎織錦毫無還手之力,也不在乎織錦並不想傷人,恐懼驅使著這些人繼續攻擊著她……
她已經傷痕累累,嫁衣沾了血,顯得越發鮮紅,她倒在地上,等著眼前的鋤頭砸在自己身上。
突然寒光一閃,一把劍割下眼前暴徒的頭顱,鮮血噴濺得老高,如血雨般淋了織錦一身。
織錦詫異地抬起頭,看到逆光中一個高大的身影。
周圍的尖叫聲此起彼伏,方才凶惡的暴徒一瞬間呆住了。
這個人向她走過來,伸出一隻手,織錦毫不猶豫地抓住了他的手,才看清這是一個英俊的男人,他烏黑的長發束在腦後,輪廓棱角分明,劍眉直插如雲鬢,下麵卻是一雙金黃如琥珀的眼瞳。他一身潔白的布衣,被鮮血染得觸目驚心,此刻筆挺地站著,扶住遍體鱗傷的織錦。
“謝謝你。”
“我聽族人說了,有個傻姑娘想嫁給人類,我才出山來看看情況,剛好讓我碰上這樣的場景。”
織錦緊咬著嘴唇,不再言語。
男人歎了口氣,接著說:“你看,這些人現在更想殺了你我。”
出了人命,平甲鎮所有能打的人都圍了過來,官兵也衝了上來,喊著:“別讓這兩個妖怪跑了!”
“殺了他們!”
男人笑著說:“這是他們自找的。”
織錦睜大了雙眼,啞口無言,新婚之家血流成河,她於心不忍,卻又有恨,她蹣跚著向後退去,倚靠著院內的樹,卻突然一陣刺痛,低頭見到一把劍從自己的身體裏穿刺而出。
她錯愕的回頭,看見了他,昨夜還和她纏綿,道盡甜言蜜語的他。
他無措地看著她,反倒像受傷的是他一樣。
“夫君……為什麼?”
“我不是你的夫君!你這個妖孽,騙得我好苦!”
織錦終於發瘋一般把他推倒在地,她雙手握著劍刃向後一推,把劍從身體裏拔了出來,她的身體被貫穿,雙手也割破了,不停地流著血,但是她似乎一點也感覺不到痛。
她握住劍,猛地刺向他的胸膛,把他的心挖了出來。
他已經死了,麵容還是驚恐無比的神情。
“你的心裏沒有我,留著有什麼用?”
織錦把他的心扔在地上,就像她自己的心被丟棄在地上,終於,一滴眼淚從她染血的麵龐滑過。
她發誓,這是她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流淚,她不要再做人類。她暈倒在血泊中,被救她的男人抱住。
皇後緩緩地睜開雙眼,自言自語地說:“幾百年前的事情了,怎麼還沒有忘記。”
她走下床榻,披上白貂披風,走到放熏香的櫃子前,裏麵碼齊了各色精致的木盒,裝滿了皇上賞賜的香料。不過有六個新到的木盒,她放在一個抽屜裏鎖了起來,命下人誰都不許碰。
要是仔細貼著櫃子聽,能隱約聽到心髒跳動一般的“砰砰”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