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儷辭將鳳鳳輕輕放在坐墊上,扶起瑟琳,接過清茶讓瑟琳服下那顆藥丸。柳眼卻一把抓住阿誰的手,失聲道,“你還燒什麼茶,你不知道自己在生病嗎?”那端茶的手熱得燙手,溫度隻比瑟琳還高。玉團兒嚇了一跳,匆匆爬起來扶著她,阿誰卻是神智清醒,淺淺的笑,“不要緊……”
“回來休息!”柳眼厲聲道,“不準再擺弄那些,回來!”他將她一把拉入車內,自己踉蹌爬起,“雜事我來做,你給我躺著!”阿誰有些失措,看了抱著瑟琳的唐儷辭一眼,略略咬牙,安分守己的坐在馬車一角,盡量離唐儷辭遠些,將鳳鳳抱入懷裏,靜靜地坐著。
她沒有睡,也不想睡。
馬叔終於被柳眼的聲音吵醒了,連忙從車裏下去,幫著燒火打點些食水,玉團兒已經跳了出去,和柳眼不知爭執些什麼,車裏僅剩下唐儷辭和瑟琳,阿誰和鳳鳳。
她安靜的坐著,瑟琳有些清醒過來,發現自己在唐儷辭懷裏,抬起身給了他一個吻,便又睡了,她看見了,卻也如沒看見一樣。
馬車裏有一陣沉寂,她胸口疼痛,全身發冷,卻一直睡不著,沒過一會兒,全身微微的發起抖來。鳳鳳醒了,睜開眼睛凝視著她,似乎不明白她為什麼在發抖,她帶著微笑,輕輕撫摸著他柔嫩的臉頰。
一隻手突然伸了過來,她全身繃緊,本能的往後就退。她閃避得太猛,連馬車都被她的後背撞得晃了一下——那隻手本是要按住她的額頭,卻隻是抓住了她的手。
接著他按住了她的脈門,她聽見他咳了一聲,一股柔和的暖意便從脈門傳了過來,很快溫暖了她全身,胸口也仿佛不那麼疼痛,身子也不發抖了。她喘了口氣,略有了些力氣,便柔聲道,“阿誰奴仆之身,實不必唐公子勞心費力……”
“你不怕死麼?”他淡淡的道。
她閉嘴了,抿著的唇線,微略帶了一點堅忍之色。
“鳳鳳還小。”
他說得如此簡單,仿若與她之間從來就沒有半點幹係,出手為她療傷也全然出於道義。恍惚間她幾乎忘了他是如何毫不在乎的將她扔了出去讓她去死,也忘了她是如何心甘情願的赴死……所以她便淺淺的笑了,“如此……阿誰謝過唐公子救命之恩……”
唐儷辭終是抬起頭來,多看了她一眼。
她道,“必將湧泉相報。”
他突然輕咳了一聲,傳來的暖意微微有些不穩,讓她胸口疼痛,她微微蹙眉,輕輕歎了口氣,低聲道,“結草銜環、赴湯蹈火,在所不惜……可以了嗎?”她望著唐儷辭,低聲問道,“可以了嗎?”
他沒有發出一點聲音,一個字也沒有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