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5年,楊蔭榆辭去教職,但對教育事業的熱情絲毫未減,她自掏腰包,利用私宅,在蘇州盤門小新橋巷十一號創辦女子補習學校——二樂女子學術社,自任社長,招收女生。1937年,日軍侵占蘇州,奸淫擄掠,暴行累累,當時,楊蔭榆住在盤門,四鄰的小戶人家深受日軍蹂躪,她開辦的二樂女子學術社是女學生集中的地方,自然也無法幸免。楊蔭榆實在忍無可忍,她跑去見日本軍官,遞交用日文撰寫的抗議書,並當麵斥責他縱容部曲奸淫擄掠,公然違反國際法。日本軍官見這位老婦氣度不凡,日語講得頗為流利,估計她是地方上有名有數的人物,便勒令部下退還了他們從楊蔭榆四鄰搶走的財物。如此一來,街坊上那些被日本獸兵視為“花姑娘”的婦女便都將二樂女子學術社視為首選的安全庇護所,楊蔭榆出於鄰裏之誼和正義感,對她們來者不拒,完全收留。
1938年元旦,兩個日本兵來到楊蔭榆家中,不知用什麼鬼話哄她出門,他們走到吳門橋上,一個日本兵突然朝她背上開了一槍,另一個則猛然將她踹入寒冷的河水裏,他們發現她落水後還在撲騰,又連發數槍,直到河水泛紅,這才揚長而去。
以上的說法是從楊絳的文章中得來,她當時人在國外,乃是依據傳聞而做的紀念文章,未必確切。倒是已故老詩人杜蘭亭的《飲河軒詩詞稿》中有一首敘事詩《哀榆曲》,寫到楊蔭榆的慘死。詩前有一小序說明事由:“吾邑楊蔭榆女士,卜築蘇州,敵酋占其居,楊不服,竟遭慘殺。侯先生病驥為文記之,吾又於吳先生迅如處聞悉楊平生行事,有感其人,為作《哀榆曲》。”這位杜老先生與楊蔭榆同為無錫老鄉,但比楊小二十二歲,1937年冬,日寇占領蘇州,他親曆其痛。且看《哀榆曲》:“城市山林小築新,鵲巢自古恨難伸;飛飛一對堂前燕,猶向當簷覓主人。舊主楊家女學士,軍門怒去爭情理;捋須虎口語錚錚,卻得胡酋聲唯唯。奴隸如何有主權,回頭性命片時捐;淙淙橋下清波淺,淒咽聲嘶說可憐。銅駝荊棘悲如許,彤管何人傳烈女?白發侯生灑淚書,空壟吳季傷心語。”前四句用鳩占鵲巢的典故,點明楊蔭榆的房舍被日寇強行入住,後八句描述楊蔭榆前去軍營據理力爭,日寇佯裝答應她的請求,將她騙到吳門橋上,從背後開槍,然後將她踹入冰冷刺骨的水中。因冬季河枯水淺,楊蔭榆雖受重傷,尚自撲騰,獸兵又連開數槍,致使楊蔭榆頓時斃命。杜蘭亭此詩作於楊蔭榆慘遭殺害後不久,他所講的楊蔭榆的死因是站得住腳的,這一說法雖然不及挺身而出保護兩位年輕姑娘的貞操那麼大仁大義,但也足見其不屈服於倭寇凶焰淫威的超凡膽氣,令人敬佩。
應該說,抗戰期間,在前線殺敵與在危城斥敵,同是一種英勇壯烈的舉動,何況楊蔭榆一介老婦毫無懼色,為了爭取自己正當的居住權而據理力爭,正氣凜然地痛斥氣焰萬丈的日本獸兵,實在不遜色於任何一名熱血男兒。她犧牲後,卻一直不曾被追認為烈士,這全是由於她早年被魯迅的投槍釘在了曆史的恥辱柱上,鐵案難翻。現在看來,當年楊蔭榆兩眼隻盯教育,缺乏政治敏感,思想又偏於守舊,她身為女師大校長,反對學生鼓動學潮和耽誤學業,情有可原,她錯就錯在手段過激,盲目使用武力和強權解決棘手的問題,以致釀成亂局,引起公憤。但無論如何,她晚節無虧,對教育事業的熱誠也值得敬佩,至於所謂的“定論”,後人理應做出更接近客觀事實的分析才是。當代作家陳群先生寫過一篇《楊蔭榆之死》的文章,裏麵有這樣一句話:“抗日,有各種方式,有拿槍的,有徒手的,有殺敵的,有斥敵的,楊蔭榆的行為,不愧是抗日英雄的行為。”九泉之下,委屈多年的楊蔭榆該可以略感欣慰了。
案主:沈崇
籍貫:福建侯官
屬相:豬
生年:1927年
卒年:待考
享年:待考
墓地:不詳
父親:沈某
母親:某氏
配偶:待考
出身:學生
子女:不詳
職業:編輯
經典語句:(缺)
沈崇案被學者蔡詠梅劃為“百年中國十大政治懸案”之一,它當初便是一個謎團,隨著時間的流逝和政權的更迭,這個謎團猶如從山頂滾落而下的雪球已變得越來越大。沈崇的名字被曆史牢牢地銘記住了,這對於民國時期的一位知識女性而言,究竟是幸運,還是悲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