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這不是行凶,”秦倦目中透出了犀利之色,“這隻是示警立威而已。”
向慈眉師太走去,目中神采湛湛生光:“今日的毒酒、射蘭香、死貓,都不過是人有心要對峨嵋動手的前奏,用來——”
“嚇唬人而已。”靜念笑笑,笑的那一刹那,完全沒有了他假癡作呆的神色,露出一種精明來。
秦倦看了他一眼,隻是笑笑。
“欲破其軍,先破其膽!”秦箏淡淡地道。
“不錯。”靜念一雙眼睛開始圍著秦箏轉,饒有興味地把她從頭看到底,“我以為女子是比較怕死貓的,原來不是。好像——”他突然轉身對著秦遙,“還是你比較害怕哦,奇怪,你這樣一個小白臉,不,大白臉,怎麼會贏得這樣一個又聰明又漂亮的大美人的芳心?”他嘖嘖搖頭,像見到了天下第一奇事。
秦遙臉色變為慘白,他想罵人,但他著實不會罵人,氣得臉色慘白,卻說不出話來,隻能求助地望著秦箏。
秦箏變了顏色,攔在秦遙身前,冷冷地看著靜念,嘴裏卻道:“遙,不要理他。”她輕輕一句話,就把秦遙的劣勢轉為當然,好像不是秦遙拙於言辭,而是秦遙不屑理他。她不容許任何人傷害秦遙,任何人,就算她自己也是一樣。這世上沒有任何人可以傷害秦遙,誰都不可以!
靜念縮了縮頭,好似畏畏縮縮不敢再說了。其實心中暗笑,好一個聰慧的女子,好一個懦弱的男人!竟然要身邊女子保護!他頗為讚賞秦箏應變神速,聰明了得,卻對秦遙嘴角一撇,十分地看不起。
秦遙雖然性子溫順,卻並不笨,他如何看不出靜念的輕蔑之色?一時之間,心中慘然,他並不是天生就畏首畏尾,唯唯喏喏,隻是他長年在敬王爺的淫威之下,不得不委曲求全,養成他不願爭勝的性子;他也不似秦倦,有天生的犀利與才智。此刻若換了秦倦,一定能駁得靜念啞口無言,可恨自己——
他咬牙,如果二弟還在人世,如果今天是二弟陪在箏的身邊——他呆了一呆,幾乎要忍不住自嘲自笑起來——原來,自己還是那麼希望他和她保護,希望他保護啊!為什麼這麼久了,仍不知道要學著不要依賴二弟,仍不會過沒有他的日子?
正在他自嘲自艾的時候,眼前一暗,那毀容的道人走到自己與靜念之間,擋住了自己,隻聽他道:“這裏諸事紛忙,靜念師兄,依你之見,我們應當如何是好?”
靜念奇怪地看著他,不知道他是真的不知,還是有意要護著那大白臉:“你問我?你自己可不知多有主意,問我?”
他聳聳肩,大大方方地道:“我不知道。”他瞪著秦倦,一幅“我就是裝傻,你奈我何”的樣子。
秦倦本就是存心為秦遙解圍,他根本不看靜念的臉色:“師太,依我之見,這件事並非哪裏的邪魔外道存心與峨嵋作對,隻怕是峨嵋門內有人心存不滿,要師太難堪而已。”他語音輕而清,慢慢道來,很有優雅雍容的意味——若非見到他的臉,任誰都不能想象一個如此相貌破損的人,竟然可以流露這樣尊貴的強者之美。
“怎麼說?”慈眉師太皺眉問,她著實不信峨嵋門內會有這樣的促狹之人。
秦倦淡淡一笑:“這很容易,今日師太作壽,堂上高手如雲,若要傷人性命,非但難以得手,而且太易留下痕跡,各位都是行家,一不小心被看了出來,豈不是得不償失?殺隻小貓小狗,一樣可以受到震懾之效,而且豈不是比殺人容易得多?又不易留下痕跡。而且若我沒有看錯,這些都隻是衝著師太來的,並沒有傷及他人的意思。”
“又下毒,又迷香,這叫做沒有傷及他人的意思?”甘涵疾頭也不回,一邊為最後幾個中毒之人解毒,一邊冷笑。
“現在死了人嗎?”秦倦笑笑問。
甘涵疾呆了一呆:“沒有。”
“這種毒物可是絕毒?”秦倦又問。
“不是。”甘涵疾答道。
“它用不對症的解藥都可以解,可見下毒之人並無殺人之心,否則他下一些能見血封喉的,現在豈不是屍橫遍地?”秦倦慢慢地道,“至於迷香,”他搖了搖頭,“我現在還想不明白,這峨嵋大殿的迷香能起什麼作用,這裏平日少有人長住,殿梁如此之高,縱然有天下第一等的迷香,那也未必起得了什麼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