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話荒誕,世人幾個見過神仙菩薩不也畫得,隻因為說話的人位高權重,他說的話沒道理也變得有道理。
“是是是。”餘冰臣頻頻點頭,表示讚同,“我與夫人確實未去過日本,隻想著這次博覽會在日本舉行,就依照畫本子繡一幅日本國花櫻花討一個好,沒想得太深,太遠……”
“這也不怪你們。”袁克放拿起蓋碗茶杯抿了一口,歎然道:“其實這次失利完全在於選材錯誤,憑餘夫人一手好繡技,參加下一屆的萬國博覽會是板上釘釘,十拿九穩的事。不說別的,我就是非常喜歡餘夫人繡作的人。所以不遠千裏來到吳門拜訪,也是希望能和餘先生交個朋友。”
袁克放的話說到人心坎裏,格外讓人舒心。
餘冰臣立即把博覽會的失利遠遠拋到腦後,也忘了是誰把《櫻花》刷下來,恨不得能和袁克放稱兄道弟。
“我這次來,是有一個不情之請想請餘先生和餘夫人幫忙。”
“好說、好說。”餘冰臣積極的表態:“隻要我能幫,義不容辭。”
“九月初五是我母親生辰,我冒昧地想請餘夫人發揮絕妙繡技趕繡一幅繡作當作生日禮物。”
“喔,這不難。”餘冰臣放下心來,刺繡是落在飯碗裏的事,小菜一碟,“別的我不敢多說,這個事除了我們能完成,總長還真找不到第二家。”
“哈哈——那我就先謝過。”袁克放笑著說:“既然是朋友,還叫我總長多見外,我字德謙,不如你就叫我德謙。”
餘冰臣想恭敬不如從命,拱手道:“我字子沅。”
“那我就喚你子沅好了。”
“好。”
既然是朋友,又關老夫人壽禮,掐指一算隻有小半年的時間。
“老夫人壽禮繡作,希望繡幾尺?繡鬆鶴延年還是壽星捧桃?”
袁克放遲疑一會,老實回答:“我對刺繡一竅不通,但憑子沅和夫人做主。”
他這麼看重,餘冰臣不敢怠慢,立即命人去請一赫和淺碧過來。
商人門戶不比官宦門第,內眷不見生人的規矩執行得並不嚴格,小門小戶,生意人家,大部分是不忌諱的。好的女主人應該是能為丈夫張羅生意,應酬的女子。
陪客的淺碧就過來,施施然和人家見過禮。主角的一赫卻遲遲沒來,催請兩三次,春姨才不得不來回話:“夫人身體抱恙,不能出來見客。”
袁克放微微一笑,倒不知她是真病還是裝病不想見他。
如此重要時刻,一赫居然如此任性,餘冰臣卻毫無辦法。當著眾人也隻得壓下不滿,抱歉的說:“拙荊一貫嬌弱,風寒未愈,不能見客——”
久被冷落的沈右橫好不容易插嘴到:“你們等等,我去請,她絕對來。”
說完,撩起衣袍就往後麵的竹園走。
很不幸,沈右橫高估了自己在妹妹心裏的地位,他去同樣沒有請動一赫,還碰一鼻子灰。
“沒事、沒事。”袁克放擺手,笑道:“來日方長,身體要緊。北平匆匆一麵,我看餘夫人就是虛弱之症,正好我身邊的這位洋人是上海仁濟醫館的大夫——布朗醫生。要不請他為尊夫人診治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