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談論過的畫、詩、字早扔到爪哇國去了。
深夜歸家,費慕白故意落在後頭,把沈右橫拉到寂靜的小路。
“沈兄,你看袁總長這個人怎麼樣?”
“這還能怎麼樣?”沈右橫歎氣道:“那樣兒的人才,那樣兒的家世,真真是書上寫的人物兒跑到現實中來了。”
費慕白嗬嗬幹笑,沈右橫看他這笑大有異味,忙湊近了問:“費兄,是不是——”他的手在底下一劃。
費慕白忙握住沈右橫的手,小聲道:“沈兄,有些話你我是知己,我才鬥膽說一說——”
沈右橫瞪圓眼珠,聽他如何往下說去。
“這袁總長不遠千裏從北平而來求你妹子的繡作,表麵上是求賢若渴,其實吧,我覺得……他對你妹子……”費慕白沒把話說完,隻在他眼前把手一碰,做一個親嘴的姿勢。
“那——那怎麼可能——不可能——不可能——”沈右橫咋咋呼呼在安靜的長巷裏傳來,“你別開玩笑了,我妹子一赫,開什麼玩笑!別人不知道,我還不清楚!她又不溫柔,又不乖巧,袁總長怎麼瞧得上她?”
“哎呀,沈兄,你嚷什麼!”費慕白跺跺腳,啐一口唾沫:“蘿卜白菜各有所愛,情人眼裏還出西施呢?今兒我就把話撂這裏,你自己留心去看——”
沈右橫聽他言辭鑿鑿,心思有些鬆動,腆著臉又去巴結:“不會吧……嗬嗬……那如果是真的也沒辦法,我們一赫真可惜早嫁了幾年,當初,我就告訴過父親,不要那麼急把她嫁掉。”
“嫁了人也沒關係啊!楊貴妃還是唐明皇的兒媳哩、武則天還侍候過父子倆、董鄂妃還是順治的弟媳……這樣的事還少嗎?主要是能傍上袁總長這個人——”費慕白拍著他的肩,壓低聲音道:“老弟,我還是那句話他就是從手指縫裏灑下一點點沙子,都是你今生搬不完的金山銀穀。你想,他平白無故幹嘛給餘冰臣那麼大的好處?一筆買賣掙一萬多銀元……將來你要是袁總長的舅老爺,想要哪個戲子不是任君挑選啊?機會是在你麵前的啊,把握不把握沒人逼你。袁總長不會總對你妹子有興趣,你自己好好琢磨琢磨。”
“你別走啊,再給我說說,給我說說——”
沈右橫被鼓動得輕飄飄的飛起來,嘴巴邊的哈達子都掉下來,拉著費慕白的手不放。
費慕白看他上鉤,也忙麵授機宜,細細教他下步行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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餘冰臣架不住鼓動,在自家的花園治上兩桌酒席,邀上一班伶人吹拉彈唱,算是回請袁克放。
一赫見狀,大為不爽。一則她打心眼看不上餘冰臣和他那班朋友的阿諛獻媚,二來,她躲他還來不及。
“我們隻管做好我們自己的事情就好了,何必攀高枝?手藝人靠手藝吃飯,走哪裏都餓不著。”
“話可不能這麼說,一赫,酒香還怕巷子深哩!關係好總比沒關係強。”餘冰臣小算盤撥得“啦啦”做響,他的心眼大著,袁家在京城是響當當的人物,每年的軍服費用都是不小的開支,他做的又是布料、生絲買賣,若是能在其中分得一杯羹,何愁錢財不如水來?“一赫,你看淺碧都忙著趕製新衣,你也去做兩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