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你看我畫得如何?"
凱瑟琳突然的提問讓一赫嚇一跳。
"我從小就喜歡畫畫,畫玫瑰有十年了。"凱瑟琳指了指打開的月季畫冊道:"這是我最喜歡的書,每當我傷心難過,或是特別高興愉快的時候。我就打開它,隨意翻到一頁,把裏麵的玫瑰畫下來。"
原來這種紅色的月季花,他們稱作玫瑰。真是妖豔無比的名字。
凱瑟琳的畫技很不錯,月季的形抓得很棒,幾乎和畫冊上的一模一樣。
"畫得很好。"
一赫是不會說謊的,如果不好她至多沉默。凱瑟琳也是知道她的性格,開心的說:"謝謝。這種大馬士革玫瑰是我的最愛。"
一赫衝凱瑟琳笑了一下,走過去認真看玫瑰畫冊,忍不住伸手翻動起來,又突然後知後覺的說:"對不起,請問我可以看一看你的書嗎?"
"當然可以。"凱瑟琳大方的把書遞到她的手心,"請小心嗬護它,它可是很脆弱的老人。"
一赫點點頭,被凱瑟琳難得的幽默逗樂。她快速翻開紙張,這本書每一頁、每一幀都是玫瑰花,白的、黃的、紅的、粉的栩栩如生,顏色豔麗。中國的白描圖一赫固然見過很多,但這麼集中的在一本書中看到一種植物的情況倒是第一次。
"很漂亮。"看完後,她把書還給凱瑟琳,"隻不過裏麵好像全是一種花?"
"是的。"凱瑟琳把書皮輕柔撫摸,"這本書就叫作《玫瑰之書》。玫瑰是'花中皇後',雖然關於玫瑰的品種和記錄多如煙海,但曆史上有一座最著名的玫瑰園——法國皇後約瑟芬的'梅爾梅森城堡玫瑰園',曆史上也有一位公認的最傑出偉大的玫瑰紀錄者——法國花卉圖譜畫家皮埃爾?約瑟夫?雷杜德。他們一起創造了這本偉大的《玫瑰之書》。"
"一位皇後和畫家?"
"不錯。站太久腰痛。不介意陪我這個老人去坐一會吧?"
一赫微笑,任凱瑟琳把自己把引到書房窗下的沙發,饒有趣味邊聽她娓娓道來:"這兩位為玫瑰世界做出巨大貢獻的人於1798年相遇,當時約瑟芬皇後為排遣拿破侖外出遠征後的孤寂生活收購了位於巴黎南部的梅爾梅森城堡。出於對植物和園藝的濃厚興趣,她聘請了曾往南美洲探險的植物學家彭普蘭德做她的私人植物學家,花費巨額資金和用各種方法收集世界各地美麗而又稀有的植物。然而,約瑟芬最喜歡的卻是玫瑰。並在城堡中開辟出一個玫瑰園,在園中種植了當時所有知名的玫瑰品種,植物學家迪鬆美在這個玫瑰園裏進行了人類首次人工控製育種,培育出了大量獨特的雜交玫瑰。到1814年這座花園裏已擁有大約250種3萬多株珍貴的玫瑰。雷杜德的《玫瑰圖譜》曆時20年完成,絕大部分的玫瑰多數來自梅爾梅森城堡的玫瑰園。而可惜的是,在這本巨著出版前,約瑟芬皇後便已香消玉殞。"
聽完這個冗長的故事,一赫唏噓不已。
"花二十年繪製一種花朵?一位皇後花重金移植栽培花卉?"這算不算玩物喪誌。
"不。世界上的事情如果都用值得和不值得來衡量就太無聊了。其實分辨值不值得的唯一標準應該是喜歡還是不喜歡。世間的每一朵花都是獨一無二的存在,或許它存在世界的時間很短,沒有人記得它們。可你不關心不代表它就不存在,我們的世界正因為有了這些無用而美麗的東西而多姿多彩,正因為還有許多追求無用而美麗東西的人而有了不同風景。你知道嗎?一赫,一百年前很多東西都消失了,當時很成功官員,很富有的商人都消失了,在曆史上沒有留下一點痕跡。但是《玫瑰之書》流傳下來,我們記得約瑟芬皇後,記得雷杜德。"凱瑟琳笑著站起來,走到畫架前重新拿起畫筆著色描繪著笑道:"現在,連遠在千裏外的赫也知道了《玫瑰之書》,難道它還是無用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