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貞德穿著男士衣服不屈地站在烈烈大火中,火焰燒著她的衣衫,吞噬她頭發,她無畏地睜著大眼睛怒視前方。火焰後是絢爛的玫瑰,濃鬱得像血,從天空翩然落下。
死亡和美豔,結合得如此妖豔。
她請求袁克放用法語在畫下寫下:“如果我沒有天主的恩典,請天主賜予我,如果我已經得到,請天主繼續賜予我。”
“玫瑰伯爵”不僅得到袁克放大力讚美,而且解他燃眉之急。原來法國參讚夫人生辰,他正愁眉送什麼禮物才好。一赫的“玫瑰伯爵”等於天上掉下的最好禮物。
一赫不反對他把畫拿走,隻是在署名上不願意寫上自己的本名,因為她不願意拋頭露麵,被人評頭論足。
袁克放尋思一會,拿起筆輕快地在畫底下簽下“Mme Rose”。
這是法語,翻譯過來就是玫瑰夫人。
如果一赫想到這個無心的簽名會要跟她那麼長的時間,當時她一定要選一個更加雅致或是難解富有意義的名字才好,可是最好想來想去再好的也比不上他的無心之簽。
參讚夫人在查理飯店設宴開設舞會。去舞會不能沒有舞伴。
一赫的頭搖得像扇子,不停地說:“我?怎麼能行?不行、不行——”
“怎麼不行!沒有舞伴才不行。”
“是啊,赫,你就去嘛,學習那麼久的舞蹈,是時候實戰演習了。
“凱瑟琳,不要開玩笑!”一赫拉著凱瑟琳的手不住哀求,“我這一輩子連縣長都沒見過,怎麼敢見法國參讚夫人?”
“任何事情都有第一次。”
“那——我也不行!”
“沒有什麼是不行的,參讚也是普通人,你隻要放平心情就好。”
“可我還是怕。”
“你是Mme Rose還怕什麼?”
“不許笑我!”
“能見參讚夫人可是好事,是榮幸。”
“可我一點不覺得。”
“……”
她的反對無效。
能去舞會,凱瑟琳的興頭比她的還足。該穿什麼禮服,該戴什麼首飾,拿什麼樣的小扇子,鞋子該穿什麼顏色都要細心準備。
一切都妥,隻有一赫的頭發……
短的。
這也不怕,袁克放找來上海做假發最好的猶太師傅,為一赫獨身做一頭烏黑濃密的卷發。
先把本來的頭發用香油束起來抹平了,將假發套在耳後輕輕用夾子夾在真頭發上,兩者之間戴上漂亮的鑽石玫瑰花環,任誰也看不出下麵的是假發。
“戴上假發,赫,真像個娃娃。”
麵對誇獎,一赫不好意思的臉紅。
猶太人做的假發真好,一個個的卷子比外國人的還卷,又多又美。她走一步,卷子就彈跳一下,活潑靈動,宛如剛開始社交的貴族女孩。
禮服方麵,凱瑟琳選擇了大膽的紅色,大擺拖地,豔麗無邊,它又用少許黑色蕾絲點綴,使紅不那麼浮躁,帶來一份成熟。
“這、這太……”
一赫捂住胸口的白皙,舌頭都轉不過來。
“這簡直美極了。”
凱瑟琳笑著為她戴上寶石項鏈,塗上胭脂、口紅。
“赫,今晚你會成為全場焦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