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二 海上情生 他是我表哥 2(1 / 2)

甄會計則比金懷雪冷靜得多,“被衛道士罵罵,不過費唾沫。北平的工商總長也會來橫插一杠子,問題就複雜的多。”

提到袁克放,一赫的心陡然慌慌的,忙喝端起紅酒大飲一口遮掩,她看大家都垂頭不語,小心的問:“甄會計,你說的複雜,是什麼意思?”

“古往今來,官字兩個口,上也說,下也說。瘦柳在記者麵前逞口舌之快,袁總長看完報紙,生起氣來,不曉得要怎麼對付我們。我們隻是個小小個體,和他鬥是螳臂擋車。”

“那也不至於吧……”一赫覺得,袁克放再壞還不至於因為報紙為難他們,“總長是出自書香門第,又學貫中西,心胸不至於如此狹窄。”

“密斯嚴,你是有所不知。”甄會計憂心忡忡:“我聽家父提起,曾經有一家北平的報社就因為發表了不利袁總理的話,袁公子就提槍闖進報社要請主編吃花生米。”

“嚇!不會吧?”一赫大吃一驚,想不到袁克放還有如此生猛的一麵。

“這有什麼不可能的?說是民。主選舉,誰不知道他老子是耍權術的高手,工商總長的位置除了姓袁的哪個都坐不得。”

聽完甄會計的話,杭瘦柳頹唐的靠在椅背上沉思半天:“我畫那張月份牌前就料到會有今天的風波,隻是沒想到會引起工商總長的注意。他天高皇帝遠的,怎麼就留意到月份牌呢?”

一赫臊紅大臉,袁克放回注意到月份牌,還不是因為她在瘦柳畫室?

沒想到,她誤打誤撞無心中卻害了杭瘦柳。

“你們放心好了,我相信袁總長絕不會是專橫武斷的人,一定不會采取不光彩的手段對待你們的。”雖然他今天早上還沒風度的叫她滾,粗暴地把桌上東西全掃到地上。但在外人麵前,她還是不自覺的維護他。

“密斯嚴,可真是太樂觀了。到底是年輕,閱曆淺,一點不了解社會。”

“就是、就是。連酒都不會喝,還來充大人安慰我們。反正不管發生什麼我金懷雪是不怕的,吃花生米就吃花生米正好下酒!哈哈,哈哈——”

連最沉穩的杭瘦柳也說:“嚴小姐,你別害怕。瘦柳畫室有福同享,有禍我杭瘦柳擋在第一個。”

“好!瘦柳夠義氣,我們今天一醉方休!”

“古來聖賢皆寂寞, 惟有飲者留其名!”

“幹杯!”

沈一赫哭笑不得,他們真是把她當成涉世未深的女孩,想用一團天真包裹住她,遮擋世界的醜惡。她看杭瘦柳、金懷雪、甄會計才真是一團天真,懷抱夢想和成功的欲望披荊斬棘在泥濘路上快樂衝鋒。

她離開吳門縣來到上海兩年,六七百天,不僅身體煥然一新,心境也像被黃浦江水洗滌過一遍。她不再是胸中隻有丈夫,把夫當做天的井底之蛙。經曆得越多,看過井外的天地,餘冰臣在她心目中的地位越來越低。山外有山,天外有天。上海灘的能人異士那麼多,她見過數不清的大家奇才後,才認識到自己原來的眼境小得像個針眼,把全部心思壓在丈夫身上,最後累垮了他,也傷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