宜鳶提醒了她,他們的世界如此不同。橫亙在他們之間的差距寬得像銀河,有些東西,不是她能昂首挺胸、優雅舞蹈、麻溜的說英文就可以改變的。
關於他和宜鳶的關係,袁克放本來想向一赫認真解釋一下。但一赫一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表現,又讓他覺得既然她都不在乎,自己又何必多此一舉去解釋。
事情總會解決的,不管結局如何,他和宜鳶都不會有結局。
他是為一赫冷漠的態度刺傷到,他的事,她真是一點點都不願關心,哪怕是偽裝的也不屑去做。
他的心情已經被上官宜鳶弄得極度惡劣,再加上冷淡的一赫,每天真是連話也不想多說一句。
同在屋簷下,再絞盡腦汁避諱,也總會有巧遇的時候,況且如果那個人還有心來找。
傍晚黃昏,吃過晚餐。一赫正在書房臨摹古畫消磨時間時上官宜鳶突然大駕光臨。
她手持一本外文書,婷婷站在書房門口,看見一赫,舉起手裏的書道:“對不起,我……我是來換書的。”她脫去初見時雪青旗袍,改穿鵝黃洋裝,細條身段,膚白如雪。笑起來如春花照水,輕眉橫舒。
“我可以進來嗎?”
一赫呆了一會,才知道點頭,局促地擱下筆,站起身請她進來。
"你在畫畫?"上官宜鳶移步過來,不等邀請,徑直欣賞一赫的畫作。一赫隻好側過身體,把書桌前的位置讓給她。
"沈小姐是在臨摹南田的《碧桃圖》嗎?”
一赫點頭。原來她認識自己,那也省去了相互介紹的尷尬。
“南田是花鳥畫家,他認為,一個花鳥畫家不是畫出花鳥生動的形象就能夠的。畫家的眼中應有落花的繽紛美意,花鳥畫應該有一種特別的詩意。"
今日宜鳶有備而來,談吐不俗,全不是當日暈倒在門前的落難模樣。
一赫不語。
“宜鳶不才,小時候也曾跟著老師胡亂學過兩年國畫。看沈小姐揮毫潑墨也有點技癢難耐,沈小姐不介意吧。”說完,她直接從筆筒中挑出畫筆,重新鋪開白紙,落筆揮毫,須臾片刻,紙上躍然幾朵美麗的水仙。
這段水仙真當得上“朱欄白雪夜香浮”,要神有神,要韻有韻,靈氣飛動,幽冷而清澈。
根本不是胡亂學過,而是下苦功認真的練過。
挑釁之情頗為狠戾。
來者不善,一赫微笑著掃視一眼畫紙道:“上官小姐的畫可比我畫得好多了,若能下一番功夫一定能名動四海。”
“幾年沒動筆,讓沈小姐見笑了。”上官宜鳶低眉一笑,把畫筆插回筆筒,“我不像沈小姐喜歡國畫這門藝術,國畫太靜,靜裏麵還要傳出一種哀愁、寂寞。畫一朵花,卻要在心裏裝滿雨、露、霧、煙……什麼東西都要往心裏放。我喜歡的是明晰而璀璨的東西,上學時喜歡白話文,新文明,喜歡王爾德、泰戈爾、康德……還要戲劇……”
她故意停頓一下,轉頭問一赫:“沈小姐,你知道什麼是戲劇嗎?知道莎士比亞的《羅密歐和朱麗葉》嗎?”
“一點兒吧。”一赫對她的賣弄和故意厭煩極了,還不得不在臉上維持禮貌,嘴巴開始說出不中意的話來:“你說的是兩個相愛的人殉情自殺的故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