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四 木瀆晨霜 番外 懶骨頭(1 / 2)

一赫最近很忙。

別人到了她這個年紀,孩子也大了,丈夫也安生了,往往是開始籌劃安逸晚年生活的時候。

人到四十往後,我家的沈大師倒越活越折騰。

這是兒子肇君的原話,算不得批評吧,但也絕不會是什麼好話。

袁克放聽了嗯了一聲沒否認,那就是讚同了唄。

他可不是也覺得沈一赫社會職務太多。刺繡學校董事,國家特一級刺繡大師……隻要和刺繡掛名的都來找她。已經忙到發暈,還要每周親自去刺繡研習班教課,示範。

回到家裏和家人說不得幾句話就嚷累,要睡覺。

最近更是忙了,剛去東瀛進行經驗交流。刺繡作品在東瀛引起轟動,慕名來學習刺繡的人現在都有外國人了。

累起來,一赫真感到力不從心。

歲月不饒人。

比起往年好容易困、好容易累。在研習班蹲下來和學生示範繡了兩針,站起來就頭昏眼花,差點暈倒。

學生們熱心,一定要請校醫為她檢查。校醫謹慎,把病情、症狀全部詢問一遍,不敢妄下診斷,支支吾吾說不清所以然,隻請沈董事快點去大醫院。

“年紀大了,難免有些毛病。”

一赫笑著安慰擔心的學生,其實自己心底也慌。年輕時不知道愛惜身體,臨老臨老就要吃虧了。

安逸快二十年,她也軟弱了,還沒到醫院光想到最壞的情況,腿就虛軟地像海綿。

西洋醫院很幹淨,大夫也很和藹,看她這貴婦人的軟弱樣子先給一張床讓她躺下。

檢查完畢,醫生囑咐她好好休息。

一赫把被子拉起來遮住臉,隻露出一雙眼睛。

袁克放匆匆趕來,進門就問:“到底怎麼了?哪裏不舒服?”

一赫不說話,指了指對麵的醫生辦公室,“醫生要你進去。”

醫生要和家屬談病情,十之八九情況不樂觀。

袁克放臉色一凜,不熱的天,鼻尖都冒出汗來。

親了親妻子的額頭,轉身去了醫生辦公室。

他的背影有點慌張喔!

一赫賴在床上翻來覆去。

醫院嘛,她不陌生,得癆病快死的時候就在醫院待了快一年。

那時候人年輕,悶得她像籠子裏的鳥,差點死掉。現在想想,有那麼一段諸事不理專屬自己的時間也是挺美的。現在她求都求不來那樣的時光。

這次是不是又要在醫院住幾個月?

袁克放和醫生嘰嘰咕咕談了幾個時辰。一赫等得肚子都餓了,翻身下床,整了整衣衫。出了病房,發現袁克放正坐在走廊靠牆的木椅子上發呆。

她走過去,推了推丈夫的肩膀,甕聲甕氣的說:“我餓了。”

袁克放愣愣地看著她。

一赫被他看得麵紅耳赤,低頭又說一次:“我餓了。”想了想又補充一句:“醫生說孕婦不能餓——喂——袁總長,別人會笑的……"

“讓他們笑去。”

袁克放用力抱住妻子,用力地嗅她身上的味道。是花香、蜂蜜、麵包、牛奶混合的香味,是新生嬰兒降生的味道。

一赫把頭埋在他的頸窩,煩惱的說:“回家該怎麼跟大夥說……都這歲數……丟死人了。”

“哪裏丟人!”袁克放霸氣的說:“夫妻生兒育女天經地義。”

她依偎在他懷裏甜蜜的笑了。

懷孕完全是意料之外,什麼時候懷的一赫都說不清楚。最近幾個月她忙得昏天黑地,連月信遲了都沒察覺。醫生估摸日子,四個月是有的。

不知不覺就過了最危險的前三個月,這算不算傻人有傻福?

醫生也說,雖然是高齡產婦危險性高,但不表示不能生孩子,隻要定時複診,有不舒服及時來醫院,平安生下健康寶寶是完全有可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