詞和天下12(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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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平樂·夜讀大紅袍

心情不好,煩惱何曾少?才見花開今謝了,一盞茗添又倒。

青絞絲椅藤編,黃梨木桌杯沿。白紙詩煎清水,紅袍葉煮茶錢。

賞析

“心情不好,才見花開今謝了?”類似這樣的俚語句,在作者陳言詞篇中的出現,已非個例,僅在《清平樂》下,就有“近來無感,雨後黃昏短”、“什麼都是,陌上春如至”和“何時心放、不已辛歡哥哥讓”等為先例,另外在一首格外引人注目的《木蘭花》中,更有“花若憐人遲些落、看不見也聽不著、梅子青青小小個”這樣把七言句都俚語化的特例,在作者筆下,已成典範。

俚語,是指民間非正式、較口語的語句,是百姓在日常生活中總結出來的通俗易懂順口的具有地方色彩的詞語,地域性強,較生活化,是一種非正式的語言,往往用於非正式場合。與傳統有著五言、七言、二和二、二和三關係的詩詞句相較,俚語用以表達新鮮事物,或對舊事物賦以新的說法,與詩詞幾乎是背道而馳。正因為如此,作者在詩詞創作中對俚語的大量使用,需要具備的不僅僅是大膽和敢於創新,同時還要對文字掌控能力,對藝術的感知能力,如同深入淺出、深明大義般的把俗變雅,由低抬高。

初讀這篇小令時,一時間,竟沒能把上下闋的意象串聯起來,更是沒能把全文與標題連接起來。本篇一反先寫景後抒情的常態,開篇抒情,直指愁情就來了個下馬威,把自身的煩惱在無形中深化。一句“才見花開今謝了,一盞茗添又倒”。中,似乎能夠想象得到,在煩惱中,作者是如何,看著花開了又謝、謝了又開;一碗茶,像酒一樣添了又添。

然而當我因為下闋的疑惑問到陳言時,他隻說帶我去一處地方,在義烏,步行穿過人流聚集的市中心,從城中中路走向南門街向南,在這不長的路程中,按捺不住的好奇心,直到途經南門街與保聯街交叉路口的新華書店時,我便放棄了對探口風的一切嚐試,因為我知道,目的地到了,那便是與南門街新華書店相鄰的——二十四小時書屋,這也是平時常聽他提起的。

二十四小時書屋,是配合義烏推動和發展文化產業的新型產業,不等走到店內,十米開外,就足以將周邊人的注意力吸引過來。門前各種石器與陶藝的裝點,和各種綠植交織陳設,把通透明亮的落地窗,半掩半藏,欲放還收。六月,正是碗蓮花盛開的季節,碗蓮花骨朵兒像是灌木叢藏不住的長頸鹿般,一個個的探出小腦袋來觀望外麵的世界;金邊的藤蔓從複古歐風的陶罐上倒垂而下,如同是缸中溢出的水流,參差錯落;高大蔥鬱的綠寶樹,和其他花草掩映,形成一道自然的屏風,把室外的喧囂與室內的靜謐完美切分,有種大隱隱於市之感,成了這商貿業發達的義烏市中心格外惹眼的花園一角。

走進大門,給人帶來刺激的不僅僅是視覺衝擊,而嗅覺享受也不僅僅是書香,同時還有暖意柔和的咖啡豆香、紅綠茶香、各色鮮果香、糕點甜香,這每一種香味,在書屋中輪番“作法”,與室內的書香、墨香、詩香,毫無衝突,反而完美融合。

書屋內,對於詞中下闋的景象,已不言而喻。首先映入眼簾的是一排排黑色鐵藝的落地式書架,青色藤條編製的沙發與靠椅,與室內現代和古典碰撞的風格盡顯鐵骨柔情,黃花梨的實木桌麵上,一條條清晰的紋理,雕琢著歲月與曆史的痕跡,書架上百科彙聚。作者為了能讓我更加切身體會到,他在創作這首詞時的體會,陳言用了他在創作這首詞那個夜晚同樣的杯子,給我端上來一杯大紅袍茶,此刻,下午兩點四十,即便時間差異,但室外的陽光,經過門口綠植拚影的過濾,再經過米白色麻質窗簾的過濾,不管是散在身上,灑在書上,還是灑在茶杯中,都是那樣的祥和與安謐。

順手從書架上取下一本詩集,鋪上一張白紙,頓時讓我想起一句話:一場猝不及防的春雨或許無用,卻給人沁人心脾之感;刺繡和手工或許無用,卻帶給我們美感和驚喜;詩詞歌賦或許無用,但它可以說中你的心聲,撫慰你的哀傷;而在這樣商貿業發達,生活節奏迅速,競爭激烈,信息科技尖端,人心浮躁的現代城市生活,或許很多人會覺得這樣的二十四小時書屋無用,可這世界上許多美妙都是由無用之物帶來的,老子在《道德經》裏也講“聖人處無為之事,行不言之教”。人的生命包含肉體和精神,前者是基礎,後者是升華。與其一味追求有用之物,不如靜下心來,細細品味無用之物帶來的靜謐和美好。心安,則身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