詞和天下18(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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律詩要求同一首詩用一個韻,不能出韻。當然,古風也有一韻到底的,但並不要求這樣。古風可以出韻,可以轉換韻腳。究竟應當幾句一轉韻,沒有規定,但是每四句轉一次韻的古風頗多。律詩以平聲韻為正則,仄韻詩很少。而(偶數句)才入韻。古風則不必一定如此。一首古風中可以有隔句押韻的,同時又有連續押韻的。還有一種“柏梁體”全詩句句押韻。據說漢武帝在柏梁台召群臣聯句作詩,用此詩體,故名。典型的“柏梁體”有四個特點:句句押韻,一韻到底,用平聲韻,純七言。

律詩要求在同一首詩中最好不要用相同的字,而古風則不避忌重複字。古風不要求用對仗,但也不排除對仗。如用對仗,也不必追求工對,更沒有固定的位置。

根據上述特點,一般古風和律詩不難區別。如李白的《將進酒》、《夢遊天姥吟留別》,杜甫的《茅屋為秋風所破歌》、《石壕吏》,白居易的《長恨歌》等,一望便知是古風。但也有些古風表麵上與律詩很相似。既然古風在句數、字數上沒有嚴格限製,所以有的古風詩也可以使八句,並且也可以是純五言或者七言,其中甚至有對仗的形式:

岱宗夫如何,齊魯青未了。

造化鍾神秀,陰陽割昏曉。

蕩胸生層雲,決眥入歸鳥,

會當淩絕頂,一覽眾山小。

——杜甫《望嶽》

這首詩的形式,是五言、八句,有的地方還有對仗的意味,頗像五律。但不是五律,而是古風。因為它們用的不是律句。但它是古風,老的詩集把它列為“五古”。

在律詩形成之初,律詩和古風曾經互相影響,形成了一種入律古風。例如:

昔時風景登臨遲,今日衣冠送別筵。

醉坐自傾彭澤酒,思歸長望白雲天。

洞庭一葉驚秋早,濩落空嗟滯江島。

寄語朝廷當世人,何時重見長安道。

——《和盧明府送鄭十三還京》

這首詩用的全是律句。前四句和後四句,各像一首平仄和粘對都符合要求的七絕。但整體來看,它仍是古風。因為這首詩前半段用的平聲韻。後半段轉韻味仄聲韻,如此轉韻在律詩中是不允許的,它是古風的特點。

(2)律詩形成初期,格律尚不嚴格。

我們常常看到唐初的一些律詩,甚至其中的名篇,也有不完全合律的地方。這是有原因的。律詩發端於六朝時期,唐時逐漸成熟盛興起來。曆代的詩論家認為,沈宋(沈佺期、宋之問)對律詩的定型和完善起了奠基作用。《唐書》中說他們的詩“回忌聲病,約句準篇,如錦繡成文,學者宗之”。他們的詩體被稱為“沈宋體”。而沈、宋這兩個人都是武則天時期的官員。可見,至少在“武周”以前,律詩的形式並未完全形成。

即使在沈宋之後,律詩規範真正普及也還需要相當長的時間。實際上,在中唐之前,詩人們對於“失粘”、“失對”並不是看得很重。李白的《黃鶴樓送孟浩然之廣陵》,是一首很有名的好詩,但第一聯(“故人西辭黃鶴樓,煙花三月下揚州”)就“失對”。中唐以前,“失粘”的例子更多些。對於格律上的毛病,那時最重視的是孤平,其次是不對,再其次才是不粘。有些膾炙人口的好詩也有“失粘”之處。

例如王維的《渭城曲》:

渭城朝雨浥輕塵,客舍青青柳色新。

勸君更盡一杯酒,西出陽關無故人。

還有韋應物的《滁州西澗》:

獨憐幽草澗邊生,上有黃鸝深樹鳴。

春潮帶雨晚來急,野渡無人舟自橫。

也有非常著名的仄韻詩失粘的,如孟浩然的《春曉》:

春眠不覺曉,處處聞啼鳥。

夜來風雨聲,花落知多少。

柳宗元的《江雪》:

千山鳥飛絕,萬徑人蹤滅。

孤舟蓑笠翁,獨釣寒江雪。

晚唐以前,存在一些古風痕跡非常明顯的律詩。也有人不把這樣的詩當作律詩。如崔顥的《黃鶴樓》:

昔人已乘黃鶴去,此地空餘黃鶴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