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線戰略進攻50(1 / 2)

51

與此同時,南邊大山梁上,六十一旅西邊的一八一團,受到西北野二縱的猛攻,已經陷入苦戰呈不支之勢。而小山梁的形勢更加嚴重,如果一五九團陣地支持不住,則全軍陣地勢必瓦解。情勢益發緊張,嚴明作了緊急處置:令六十一旅以一八三團接管一八一團陣地,加以固守;令歸六十一旅指揮的一五七團,即刻調到小山梁上,歸還五十三旅建製。這樣一麵打,一麵調整部署,到下午2時調整完畢。激戰至黃昏,總算守住了陣地。至於公路及其北側方麵,由劉戡的特務營守在乙莊西邊的公路上,由九十師五十三旅之一五八團防守乙莊北麵和西麵的兩個小山頭。防守北麵大山頭的,是二十七師的三十一旅(隻一個團),四十七旅則防守乙莊以東、丁家灣北側一帶高地。在中午以前,他們總算頂住了,但到下午,二十七師全線出擊,企圖以全力奪占北麵的主山梁。三十一旅一度衝到主梁上,後來又被解放軍壓下來,退守原陣地。但是這次爭奪戰,三十一旅旅長周由之、四十七旅旅長李達,都被打死了。從此,二十七師再也沒有進攻的力量了。

經過一天的主力決戰,劉戡二十九軍的兩個師筋疲力盡,機動部隊基本打完了,剩下的隻有九十師直屬的一個特務連、一個獨立營、一個工兵營及師迫擊炮營和配屬的12公分化學迫擊炮一個連,軍部的一個特務營,以及二十七師的直屬部隊和各旅的直屬部隊。全軍力量已經喪失二分之一。此時,二十九軍與西安電報頻傳,一方麵是告急求援,一方麵是嚴令固守。胡宗南向他們表示,已令大批空軍助戰,魯崇義的整三十師限期即到,張耀明的整三十八師已向西安空運等等。此地此刻,二十九軍軍師指揮官們心裏都很明白,這不過是安撫人心,如果待著不走,勢必全軍覆沒。劉戡想突圍,但不敢負責任,他授意軍參謀長劉振世與九十師參謀長曾文思、二十七師師長王應尊等商量。劉戡在電話中分析了情況和做出判斷說:“1.明日(3月1日)當麵的敵人勢將繼續猛攻,全線很難支持;2.乘夜突圍還有一線生機;3.向東愈陷愈深,向北、向南均不可能,向西較有希望,因二十七師由洛川來援的一個團,已經進到瓦子街以西約20裏,可以策應;4.準備半夜起,各以一部從公路兩側同時發起衝擊,集中主力,沿公路一舉向西突過瓦子街,雖然要遭嚴重的損失,但有衝出去的可能。”不過劉戡是這樣說了,但是衝出去,誰對胡宗南負責?劉戡的意思是要師以上的指揮官共同負責,而九十師師長嚴明,卻堅持要劉戡下命令,也就是要劉戡負責。這樣一來,向西突圍得不到結果,部隊隻有原地不動到天明再說。

3月1日拂曉,全線又開始戰鬥,打到8點多,九十師參謀長曾文思為了便於直接掌握全盤情況,向師長嚴明建議把師指揮所搬到乙高地去,嚴明同意了。為了不使指揮間斷,曾文思要嚴明帶一部分人先走,等嚴明到達後他自己再上去。9點左右,曾文思也來到乙高地,隻見嚴明哭喪著臉,旁邊則站著五十三旅旅長鄧宏儀、參謀長宮潤章、副旅長韓指針、六十一旅副旅長李秀嶺等人,都臉色深沉一言不發。曾文思不明所以,鄧宏儀才把一張電報稿遞給曾文思。原來是嚴明準備拍給胡宗南的,大意是:“部隊已損失三分之二,戰況極為嚴重,我等團長以上,決心成仁,以報校長及鈞座培育之德恩。”曾文思看過電稿對嚴明說:“現在全線穩定,情況並不很危險,為什麼如此悲觀?”嚴明哭著說:“現在誰肯為我拚命?趕快把電稿傳達到團,團長以上人員,一律要堅決自殺!”於是由宮潤章負責傳達五十三旅各團,曾文思負責告訴六十一旅旅長楊德修和參謀長張輯熙。

3月1日上午10時左右,劉振世和王應尊到乙高地,傳達劉戡的意見,並與嚴明和曾文思研究了突圍問題,一致決定:由師以上指揮官共同對胡宗南負責,堅持到黃昏以後,拋棄行李輜重,集中可以集中的機動兵力,以二十七師來援途中的一個團向瓦子街北側高地進攻為策應,盡力向西突圍。這時,西北野一縱一部,由公路向乙高地北側攻擊;同時,一顆炮彈在九十師指揮所附近爆炸,險些把他們炸死,嚴明又害怕起來,認為乙高地離前線太近,所以等劉振世、王應尊一走,即把指揮所搬回甲地去。當天,胡宗南派了大批飛機來助戰,從4架、6架到8架一次,從上午8時起一直沒有間斷過;但也無法挽救蔣軍失敗命運。而西北野戰軍的攻勢愈來愈猛,不久,蔣軍九十師五十三旅副旅長韓指針、一五八團團長何怡新相繼被打死,一八一團團長吳汝熙失蹤。在公路北麵,二十七師之三十一旅從半山坡垮了下來,四十七旅陣地也動搖了。此時,劉戡接二連三傳達要團以上高級軍官“成仁”的命令,同時也傳達胡宗南指示戰鬥的電報。戰鬥到下午1時左右,公路北側的蔣軍陣地全垮下來了,三十一旅和四十七旅,隻守住緊靠公路的幾個小山頭。不久,南邊大山梁上的九十師六十一旅,也全部垮下來。不到下午2點鍾,乙高地上五十三旅,也垮下來逃到北麵的山溝裏去了,隻剩下九十師指揮所和師直屬部隊,孤立地守在甲高地上。此時,嚴明深知戰局無法挽救,不斷地要參謀長曾文思和他一起自殺,但曾文思興趣不大,一再借口觀察戰況,與嚴明保持10米以上距離,手中還握著手槍以防萬一,同時叮囑嚴明兒子嚴守禮(時任通訊營長):“你應該特別注意,防止師長自殺!”於是嚴守禮也就緊傍嚴明,寸步不離。嚴守禮對曾文思說:“趕快突圍吧!”曾回道:“突到哪裏去?白送死。”跟著命令他們:“你們把師長抬下山到軍部去,我隨後下來。”於是嚴守禮和副官、參謀們幾個人,七手八腳地架著大喊大叫的嚴明向山下來。當曾文思下到山溝時,嚴明又對他說:“我們就在這裏動手自殺吧!”曾說:“到軍部去,要死大家死在一塊。”這時候,公路兩側擁來許多敗下來的蔣兵,都爭著向西湧去,但一陣激烈的槍聲過後,人群又轉頭往東湧。九十師師長嚴明,被人用滑杆抬著,也隨人流由西而東。嚴明在進犯延安時,於山西河津以東因翻車斷腿,行動不便,所以軍中為他備了一乘滑杆,這時被人抬著,成為敗軍中一亮景。此刻,在劉戡的指揮部裏,師、旅的官佐們正在研究對策,會上眾說紛紜,嚴明一到就和劉戡唱起對台戲,他說:“依弟之見,戰局失利,絕非我軍裝備低劣、意誌消沉,而是我方指揮官無能所致。本人一再講瓦子街非用兵之地,應火速與宜川接通,結果就地待命,落了個弭兵待斃的下場!”原來劉戡和嚴眀都是軍長,後因整編軍改為師,嚴明成了師長,而劉戡卻保住了軍長職位,嚴明對此一直耿耿於懷。論級別兩人都是中將銜,進占延安後,又同時得到蔣介石授予的“青天白日”勳章;論功勞,嚴明在胡宗南和蔣介石的薄子上,一直名列前茅,而現在劉戡成了他的頂頭上級更是不服氣。講用兵,劉戡自知不如嚴明,嚴明是黃埔高才生,並赴美留學,所以嚴明自恃學曆加上又是胡宗南心腹,根本沒把劉戡放在眼裏。劉戡聽到嚴明的講話,在此情勢下隻有恨在心裏,冷笑一聲站起來說道:“本軍瓦子街待命,係胡長官電示,軍人以服從上峰命令為天職。目前我軍雖四方受敵,但尚未山窮水盡,隻要將士同心協力,轉危為安尚有希望。為此,我命令:團級官佐必須親臨一線率眾分南北兩路突圍,首功者官晉三級,後退者就地懲法。突圍無效,就地堅守;堅守無效,就地成仁,以報效黨國和蔣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