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川地處陝北和關中接合部海拔1000多米高的黃土塬上,塬頂坦蕩無垠,可是生長著無數縱橫交錯的溝壑,站在塬上隔著溝壑可麵對麵談話說笑,若想走到一起,非一時半刻之工夫,所以,進攻洛川最大障礙就是這些溝壑。守洛川的是胡宗南整六十一旅,副旅長兼一四三團團長楊蔭寰,任城防指揮官統率四個團的兵力,把前哨陣地伸到城外8至10裏,利用這些縱橫高深的溝壑,修築了大量野戰工事。
3月5日,西北野戰軍向南、向西展開攻勢,發起黃龍山麓戰役,一舉攻克黃龍、宜君、白水諸城鎮,並包圍了洛川,調動了裴昌會兵團回援。但當第五兵團進至銅川、蒲城地區時,裴昌會不像劉戡那樣懷著戴罪立功心情來馳援洛川,而是穩紮穩打,走得十分謹慎小心,並且走得很巧妙,白天走三裏,夜裏向後退15裏,真真假假,虛虛實實,從銅川開來離所布口袋甚遠。他們蝟集一起,無分割殲敵機會,而進攻洛川的戰鬥又不順利,轉眼已是20多天。可是這時西府(鳳翔、寶雞地區)、隴東十分空虛,卻有了戰機。於是,彭德懷在楊坡頭召開旅以上幹部會認,分析形勢研究對策。他在會議開始時說:“圍攻洛川,待機打援,沒有把裴昌會調進黃龍山區,怎麼辦?現在回師打延安,亦將遭遇攻堅和缺糧的困難。”幹部們聽了紛紛發表意見,有的主張打到晉南去,有的主張南下銅川打裴昌會。
聽了大家的議論,彭德懷經過深思熟慮,很幽默地說:“我們要去吃肥肉,西擊西府,捉胡宗南的這隻‘寶雞’。這樣既可掃滅分散守敵,獲取大量戰爭物資,吸引其主力西援,調離延安、洛川之敵,又可開辟麟遊山區,建立根據地。”聽了彭德懷一番話,大家又議論開了。習仲勳說:“困難大喲,這要長途奔襲,要出敵不意,才能取得更大勝利。”經過議論,彭德懷進一步解釋說:“閑話少說,言歸正傳。我還是說出西府吧,我說了,打寶雞還有一個目的,就跟打蟠龍一樣,我們要糧,要補充,三月份了,我們又需要換季了。”接著,王震插話:“對,這回我拉的營、連、排長,也學國民黨那樣,去掛掛盒子炮,玩玩望遠鏡了。”當時,西北野戰軍裝備很差,營長背“司登式”,連長背小馬槍,排長背“三八”式和漢陽造,官兵不分。彭德懷說:“寶雞的物資多,到時候,打開倉庫,你們願怎麼裝備就怎麼裝備。”最後,彭德懷望了望參謀長閻揆要後宣布:“軍委已經批準了我們的方案,參謀長你給大家講講。”
閻揆要接著就宣布進攻西府的兵力部署:由副司令員張宗遜率第二縱隊和第四縱隊為左路軍,南渡涇河,奪取永豐、乾縣,得手後分兵一部向鹹陽佯動,主力奪取武功、扶風、岐山,相機攻占寶雞。第一縱隊為中路軍,任後衛,首攻栒邑,強渡涇河,奪取彬縣、麟遊、鳳翔,然後協助左路軍攻取寶雞。第六縱隊為右路軍,消滅職田、大穀、世店三鎮地方武裝後,強渡涇河,占領彬縣、長武、靈台,切斷西蘭公路,抗擊可能來援的青寧三馬,保證主力側後安全。第三縱隊繼續圍攻洛川。
彭德懷特別解釋了“相機”攻占寶雞,他說:“為什麼不把相機攻取寶雞,改為堅決攻取寶雞?是呀!寶雞守軍隻有七十六師,我們是四個縱隊,七十六師是在清澗被我們打垮後,重新裝配起來的,沒戰鬥力!”副司令員趙壽山插話說:“不可過於樂觀,我們可是從胡馬的夾縫中打出去的,不能陷得太深,太深了有一定危險性!”彭德懷接著說:“趙副司令員的意見是有道理的,攻不攻寶雞,要積極爭取,根據戰局發展情況而定,這是不作硬性規定,我們還是用‘相機’二字。”
散會了,彭德懷對打抗擊還是不放心,便叫住羅元發說:“這次你們插向西蘭公路,牽製三馬,保障主力右側,並作為爾後回師的跳板,任務很重,還是我在會上說的,乘勝前進,謹慎用兵,抓住戰機,一舉成功。”他緊握羅元發的兩手嚴肅地說道:“記住我說的四句話,十六個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