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常大人見謝貽香忽然望向自己,卻又不一句話,頓時明白了她的意思,在自己臉上露出一絲尷尬的神情,也同樣沒有網兩人雖然並未交談一句,但僅憑這一對視,謝貽香心中已然再無懷疑,暗罵道:“這條老狐狸好大的膽子!身為如此一樁要案的主辦官員,居然敢在私底下協助福管家掉包恒王屍體,還打算利用我或者是那商不棄,通過唐曉嶽屍體的破綻來驗證死者並非恒王,以此來替畢家脫罪。”
然而她雖然猜到這一點,當此局麵,卻也不好點破常大人的居心,隻得裝作不知道。旁邊的宋參將已再次召喚來手下兵卒,向他們吩咐道:“你們幾個這便隨福管家再去一趟府裏的冰窖,將恒王的無頭屍以及唐曉嶽的頭顱送到這前廳裏來。”
那福管家吐露實情之後,倒也不再隱瞞,當即便帶兵卒們去往冰窖。臨走前他又補充一句,道:“府裏的冰窖一直有常大人和宋參將派人嚴守,人為了要將這兩具屍體掉包,當時還真花了不少心思,險些便被他們發現。”
他這句話分明是此地無銀三百兩,有些欲蓋彌彰了。所以照眼下的局麵來看,前廳裏的這些人當中,福管家、歐陽茶、冰台和屠淩霄四人,分明早已在暗中有所勾結,一同隱瞞了不少事,甚至還和主辦此案的常大人通過氣。其間不管是藏起恒王的頭顱,還是用唐曉嶽的屍體掉包恒王屍體,他們幾個人的所作所為,到底隻是想掩蓋恒王的身份,從而讓畢府避開這樁大的麻煩,所以從邏輯上來,倒不太可能是當夜殺害恒王的真凶。至於那宋參將,以他這般直腸子的脾性,隻怕卻和謝貽香一樣,直到此刻還被他們蒙在鼓裏。
當下那常大人又出來了幾句場麵話,無非是要秉公辦理此案之類的,約莫過了一頓飯的功夫,福管家便和宋參將手下的兵卒回到前廳,又抬進來一具無頭男屍以及一顆年輕男子的頭顱。宋參將從兵卒手裏接過那顆年輕男子的頭顱,放到唐曉嶽無頭屍的脖子處比劃,其傷口處果然恰好吻合,從而拚湊成一副完整的屍體。在場眾人當中有認識這位“千毒郎君”唐曉嶽的,立刻便確認了死者的身份。
見到唐曉嶽的頭顱出現,謝貽香這才看得清楚,隻見這唐曉嶽乃是一個二十歲出頭的年輕男子,樣貌還頗為俊秀;細看之下,眉眼口鼻果然和畢長嘯有三分相似,卻是和畢長鳴截然不同。看來福管家所謂的唐曉嶽和畢長鳴兩人在幼年時便已被調換身份,倒果真是確有其事。
而畢長嘯見兵卒們將第二具無頭屍抬進前廳,便將從歐陽茶藥箱裏滾落出來的恒王頭顱拿來,和這具無頭屍拚接,也是衣無縫地結合在了一起。這一來大家便看得清楚了,死者乃是一名三十多歲的魁梧男子,膚色黝黑,粗手大腳,一看便知是行伍出生,而且多半還是將帥之上的身份。其特征倒是符合自幼便在軍中長大、至今仍在江浙駐守的恒王。
此時見到的兩具屍體並排放在前廳當中,謝貽香不禁心中暗道:“雖然關於恒王身份一事,當中確實疑點重重,但如今到底還是尋到了整具屍體,可見當夜‘龍吟閣’的確發生過命案,並非是有人用唐曉嶽的屍體故布疑陣。照此看來,‘龍吟閣’裏的死者自然便是當夜前來畢府的訪客,而這名和薩將軍一同前來的訪客,恐怕當真便是恒王。”
謝貽香抱著最後一絲希望,又開口問道:“敢問在座諸位,你們當真可以確認眼前這個死者便是皇帝的十一皇子恒王?”那畢長嘯當即雙眉一揚,厲聲怒喝道:“這當然是恒王!我自幼和他一同長大,就算他化成了灰我也認得!如今就連恒王的頭顱也已找到,難道你們還想要否認恒王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