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貽香暗歎一聲,又望向那常大人。隻見常大人也是滿臉的無可奈何,繼而長歎一聲,緩緩點頭道:“皇帝之所以欽點下官負責此案的偵辦,當中最大的原因,便是因為下官認識恒王。眼下我們既已尋到死者的頭顱,照這具屍體的形貌來看,當夜畢府裏的死者……的確便是恒王。”
聽到主辦此案的常大人出這話,福管家和歐陽茶二人都不禁暗歎一聲,謝貽香更是緩緩搖頭。就連常大人也改口承認死者便是恒王,那麼“恒王命喪於畢府”一事便已成了定局,再無可能將此案唬弄過去。當下謝貽香不禁束手無策,不知往後應當如何是好,卻聽一個少年男子的聲音冷冷道:“我一早便已過,地萬物,周行而不殆;萬事萬物,到頭來終究隻是走出一個大圈,終點便是起點。畢府裏的這樁案子,開始於‘恒王命喪於畢府’,無論你怎樣偵辦,揭露出多少隱情,其結局依然是‘恒王命喪於畢府’。”
聽到突然響起的話之聲,謝貽香陡然驚醒過來,急忙轉頭望去,居然是那個來曆不詳的神秘少年得一子。昨夜這個得一子帶自己走出了墨隱布下的“斷妄之陣”,條件便是要自己帶他一同前來畢府,誰知自從進到這前廳以來,他除了開口譏諷過墨隱的手段是“雕蟲技”,便再不曾過一句話,一直以鬥篷遮住頭臉沉睡,至始至終不曾言語,相比起來,那屠淩霄雖然也一直在打盹,但好歹也有過幾次短暫的清醒,就好比方才謝貽香出刀攔下畢長鳴的時候,屠淩霄似乎還喝彩過一次。所以若不是這得一子忽然開口,謝貽香幾乎早就忘記了他的存在。
而此刻前廳裏的其他人則是對得一子毫無所知,甚至就連他的名字也給忘記了,更不知他這一番話究竟是什麼意。那常大人忍不住開口問道:“這位……這位謝三姐的朋友,不知有何高見?”
那得一子仍然癱倒在椅子上,也不拉開覆蓋住頭臉的鬥篷,冷冷道:“你們要明白一點,那便是此案的死者,一定是皇帝的十一皇子恒王。否則這些人又怎會做出私藏頭顱、調換屍體等等舉動,一而再、再而三地掩蓋死者身份?”
聽到這話,常大人臉上又寫滿了尷尬,也不知該如何接話,那歐陽茶更是冷哼一聲,顯是極為不滿。那得一子又道:“至於你們這些辦案官差,未免太過真,甚至以為皇帝也和你們一樣真。試問如果當真以‘死者並非恒王’結案,以此結論上報朝廷,你們以為皇帝便會相信?我且問你們,以皇帝的性格,在聽‘恒王命喪於畢府’之後,他心中會作如何猜想?”
眾人不禁微微一怔,此刻當著這許多人的麵,誰又敢擅自揣測聖意?所以一時間竟無人理會於他。謝貽香心想這得一子好歹是自己帶來的人,倒也不好任由他在這裏胡八道,連忙開口道:“道長,你若是知道此案的詳情,還請告知我們;否則便不要胡亂話,以免禍從口出。”
誰知那得一子根本就不理會她,當即自問自答,兀自道:“皇帝聽恒王命喪於畢府,首先想到的,便是自己的這位皇子素來心懷不軌,甚至還存有反意。而他此番私自離開江浙駐地,還悄然前來蜀地的畢府,當然是要拉攏畢無宗的後人圖謀不軌,日後好助他造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