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謝貽香這一問,葉定功便回答說道:“此番前來赴會的武林人士,估計當有一萬兩千餘眾。拋開那些無門無派的獨行高手不計,大小幫派總共也有一百七十多個,幾乎已是整個中原武林,眼下已有六七成抵達西山。謝三小姐若是要我一一列出,未免有些難為老哥了……也罷,我且考一考你,依謝三小姐之見,這中原武林的所有幫派,應當如何劃分歸類?”
謝貽香倒是沒想過這個問題,略一思索,當即回答道:“自然是以地域劃分。”卻見葉定功緩緩搖頭,放下筷子說道:“這倒是江湖上一貫的歸類法子,卻不可取。一來許多幫派的勢力遍及中原各地,難以用地域界定,譬如丐幫和江海幫,前者總舵雖在洛陽,勢力卻在黃河以北;後者總壇設在鎮江,門下弟子則行走於三江五湖間。若以地域界定,他們應當屬於哪一州哪一府?”
“二來以本朝兩京十三使司為例,各地幫派的數量、規模和武功其實存有高下之別,若是嚴格按照州府區縣劃分,便會令各地武林的實力難以均衡,埋下恃強淩弱的隱患。說得通俗些,便是無法做到一碗水端平。”
說著,他微微一笑,傲然說道:“此番‘太湖講武’之盛會,玄武飛花門既是以朝廷的名義一統江湖、號令群雄,那麼整個中原武林自當煥然一新,由此開辟出一番新局麵、新氣象,又豈能換湯不換藥,沿用過去以地域劃分各幫各派的陋習?”
謝貽香不禁來了興趣,說道:“願聞葉大人高見。”
當下葉定功便解釋道:“江湖上所謂的‘幫派’,其實可分為兩類,一是‘幫會’,二是‘門派’。兩者最根本的區別,便在於門下弟子的武功是否同宗同源,是否全都出自一脈。”
“譬如此番赴會的丐幫、江海幫、鹽幫、天行教、弑奸盟、飛龍寨、神風鏢局等等,甚至包括不請自來的神火教,歸根結底,都是因道義或者利益而結成的聯盟。它們雖有完整的幫規和嚴格的管理,或許也有一部分神功絕學流傳於內部,甚至斷斷續續地傳承了數十乃至數百年,卻因為門下弟子身份各異,都是帶藝入門,以至武功亂七八糟,並無統一的武功宗源。所以此類江湖幫派,便是‘幫會’,其數量約占整個武林的四成。”
“又譬如武當一派,若是追本溯源,早在春秋年間便有與李耳齊名的道家祖師‘文始真人’尹喜在武當山建派,待到東漢末年,已形成一整套道藏與武功世代傳承,這才逐漸演變成了今日的武當派;但凡武當弟子,所學武功皆出於此,可謂同宗同源。所以此類江湖幫派,則是‘門派’,其數量約占整個武林的六成。”
說到這裏,葉定功緩了口氣,繼而一口飲盡杯中之酒,又說道:“至於武林中這六成‘門派’,又可以繼續往下細分為‘三顯一隱’。”
“所謂‘三顯’,便是指當世三大顯學‘儒釋道’三家。單說此番前來赴會的,釋家門派諸如五台山大孚靈鷲寺、九華山化城寺、洛陽白馬寺、開封大相國寺、蘇州寒山寺、嘉州淩雲寺、杭州靈隱寺等等,道家門派諸如武當山真武觀、崆峒山問道宮、齊雲山全真道、龍虎山正一道、泰山碧霞祠、江西茅山道、天涯海角閣等等,都是武林中響當當的佛道兩家門派。而剩下的一眾門派,便可一並歸類為儒家,諸如華山派、白雲劍派、南宮世家、峨眉劍派、昆侖派、黃山派、慕容山莊等等,皆在其中。”
“而所謂‘一隱’,則是指當世所有隱學——既非佛道兩家、又顯然不屬於儒家的門派,皆屬此類。當中最富盛名的自然便是墨家,又分為天山墨家和青城墨家兩派。此外還有神農穀、森羅殿、埋劍閣、百草堂、天一閣、五毒教等等,甚至包括此番與你們同行的那位小道長的鬼穀道,亦可歸類為‘一隱’。”
最後葉定功便總結說道:“所以前來參加‘太湖講武’的一百七十多個幫派、一萬兩千餘眾,總而言之便可劃分為‘三顯一隱一幫’。除了極個別的幫派實在無法赴會,此番至少也覆蓋了天下幫派的**成之多。”
聽完葉定功的解說,謝貽香才知道這次“太湖講武”的聲勢竟有如此之大,不由得暗自心驚。然而仔細一想,她又忍不住問道:“話說武林中還有一派,素來與武當並駕齊驅,被稱為中原武林的‘泰山北鬥’,但葉大人方才卻並未提及。不知是他們不肯前來赴會,還是葉大人根本便沒邀請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