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競月這話出口,當下也不顧在場眾人的勸阻,徑直飄然而去。謝貽香愕然當場,本想一同前往東山助陣,卻又心知自己這點微末本事和如今的師兄早已不可同日而語,隻怕非但幫不上忙,說不定還會成為他的累贅。正猶豫之間,先競月去得盡快,轉眼間便已消失不見。謝貽香無奈之下,最後隻得上到北麵玄武飛花門所在的高台,坐到之前先競月的位置上,一麵留意會場中的局勢,一麵期盼著師兄能夠凱旋而歸。
至於那來自東瀛的寒香居士眼見約戰的目的達成,卻並未離去,也不與場中神火教一行人為伍,而是獨自去往西麵異域武林所在的涼棚處,在蓬萊天宮眾人旁邊尋了個地方閉目靜坐,顯是要留在此地等候先競月和東瀛鬼部劍聖這一戰的結果。眾人見他如此舉措,再加上先競月已代表中原武林前往迎敵,一時倒也不好為難於他,漸漸地又將目光轉回場中以公孫莫鳴為首的神火教眾人身上。
隨後高台上的葉定功深吸一口氣,運功壓下眾人的議論聲,沉聲說道:“既然東瀛劍聖前來挑戰之事已有交代,請恕葉某人舊事重提——今日本是中原武林於太湖縹緲峰召開武林大會,西域神火教的諸位友人若隻是前來觀禮,無疑是蓬蓽生輝,敬請西麵就座。但公孫教主若是想染指中原武林盟主之位,又或者有心前來搗亂,哼,縱是公孫教主神功蓋世,我中原武林亦可拚死一戰,大不了血濺縹緲峰,來個玉石俱焚!”話音落處,頓時便有上千人出聲附和,替葉定功這話叫好。
場中的神火教一行人卻不為所動,依然是由手持火把的八方使者圍成一個大圈,簇擁著當中的公孫莫鳴、寧萃和明火落木二尊者,由言思道這個流金尊者上前答話。隻見他一手拿著被先競月修複的旱煙杆,一手掏出煙絲,好整以暇地裝進煙鍋,然後尋四周八方使者手中的火把點燃,吞吐著煙霧笑道:“葉大人此言差矣。神火教雖起源於西域波斯,卻一直於中原經營,當年率領在場各幫各派反抗前朝異族之時,何曾分過彼此?況且我家教主乃是昔日香軍首領‘九龍王’之子,非但是地地道道的中原漢人,身上流淌的更是兩宋‘趙’姓之皇室血脈,若以正統論之,遠勝白丁出身的當今皇帝,即便是九五之尊的皇位也坐得,如何坐不得這區區武林盟主之位?依葉大人這番高論,佛教亦是起源於天竺,難不成今日在場的五台山大孚靈鷲寺、九華山化城寺、洛陽白馬寺、開封大相國寺、蘇州寒山寺、嘉州淩雲寺和杭州靈隱寺諸位,皆是前來觀禮的天竺友人了?”
葉定功頓時語塞,東麵涼棚裏開封大相國寺的住持卻聽不下去,開口怒道:“神火教不過西域一邪教,也配與我正統佛教相提並論?”言思道噴出一口濃煙,搖頭笑道:“何為正邪?行善即是正,為惡便是邪。前朝異族暴虐之時,你大相國寺趨炎附勢,協助官兵屠戮五姓漢人,豈非為惡?而我神火教率眾起義,救中原百姓於水火,豈非行善?以此觀之,佛教還當真不配與我神火教相提並論!”
聽到這話,在場的釋家各派哪裏還按捺得住,紛紛群起而攻之,或引經據典、或微言大義、或破口大罵,卻被言思道一人一舌來者不拒,反駁得啞口無言。最後大孚靈鷲寺的善因住持出麵喝止各派,揚聲說道:“阿彌陀佛,且容說老衲說句公道話!我佛教延綿千年,而今已在中原根深蒂固,又豈是旁人三言兩語便可動搖,何須與之爭辯?倒是今日‘太湖講武’推選武林盟主一事,乃是玄武飛花門的葉掌門奉朝廷之令召開,正所謂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且不論神火教是否屬於中原門派,單是朝廷欽定的‘逆賊’這一身份,便不適合參與今日之事。至於神火教與朝廷之間的恩怨對錯,非我等江湖門派所能議論,所以還請公孫教主自重,何必在此胡攪蠻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