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聽海一粟說出這番話來,眾人這才釋然,戴七更是“呸”了一聲,喝道:“你這牛鼻子說起話來顛三倒四,本末倒置,居然還有臉在江湖上四處招搖撞騙,替人消災解難?老子真不曉得你這幾十年是如何過來的。”
曲寶書也在旁笑道:“戴老七,牛鼻子本就是這麼一副德行,正如你所言,幾十年都已經過來了,你若當真可以罵得醒他,倒也不必等到今日了。”
謝貽香知道此事關係自身安危,哪有心思去聽戴七和曲寶書二人鬥口,心下暗自盤算道:“那言思道如今可以自由出入於我的夢境,也不知究竟還要糾纏我到何時,更不知他下一步還有什麼陰謀。假如當真如同海道長所料,言思道之所以對我下此毒手,目的便是要逐步侵占我的身體,那豈不是糟糕至極?眼下海道長的這個法子雖有些弄險,而且也不能將那言思道徹底根除,但也能暫絕後患。待到此間事了,我回金陵與父親、師兄他們商議,再遍尋天下能解此術的高人便是了。”
想到這裏,謝貽香當即努力張開嘴來,向海一粟問道:“海道長……道長方才說道家之中,還有能解此術的高人,不知……不知卻是何人?”她問出這話,心中首先想到的竟是已故的希夷真人,不知當年那道法通神的太元觀掌教,是否便是能解此術的高人之一。
隻聽海一粟緩緩說道:“要解開老道的‘七星定魄陣’,從而讓女施主恢複正常的睡眠,這倒是不難,即便沒有老道親自動手,也有不少道家傳人可以做到。至於要化解女施主此刻的‘失魂’之相,雖然有些麻煩,卻也不是沒有可能。單是老道所在的全真道一脈當中,道法勝過老道的也有好幾位,而且還有正一道一脈中的天師、上清、靈寶、淨明四路道友,所以老道雖然無力化解女施主的‘失魂’之相,這並不代表天下間就再無人能解了,更何況……。”
說到這裏,海一粟忽然轉向曲寶書,笑問道:“曲施主博聞強記,老道倒要考教施主一番了。須知當今世上道法造詣最高者,其實卻並不在我全真道或是正一道這兩脈,而是一脈‘旁門左道’。曲施主可知老道所指的是哪一脈?”
曲寶書見海一粟前來考量自己,笑道:“牛鼻子卻是想讓窮酸出醜了。”說罷,他當即沉思起來,旁邊的戴七忍不住說道:“這江湖中除了全真和正一,哪還有什麼道家的流派?牛鼻子你莫不是要說鄉野鬼話裏的茅山道?”
他這話一出,在場的幾人都笑了起來,海一粟也笑道:“戴施主說笑了,畫符捉鬼、穿牆遁地,所謂的茅山道士卻是民間戲言,做不得真。”
那曲寶書忽然雙眉一挑,試探著說道:“牛鼻子所說的,莫非是鬼穀之道?”海一粟點了點頭,緩緩說道:“不錯,曲施主果然見識不凡。昔日墨翟、公輸班、王詡三人,本是同門師兄弟,聯手創立出了墨家,到後來墨翟去世,公輸班便一人肩負起了墨家的重任,所以如今傳到天山墨寒山那一脈,便是以公輸班的機關術聞名於世。至於同門的王詡,則是隱居到一處名為‘鬼穀’的地方改習道術,也便是後人稱之為的‘鬼穀子’。”
“據說自鬼穀子之後,每一代的鬼穀傳人,隻要入世下山,必定是名動一時的奇人,當中最為著名的便是‘身佩六國相印’的蘇秦和‘一怒而諸侯懼’的張儀。更有傳說就連孫臏和龐涓兩人,也是出身鬼穀,卻是不可考證。由於這鬼穀道一脈素來人丁稀薄,行事又是神秘莫測,所以千百年來江湖上也不知其虛實。偶有道術通神者,又非全真道和正一道流派,世人便會紛紛議論,說是出自鬼穀道,卻也不知真假。所以眼下女施主的‘失魂’之相,縱然遍尋全真、正一二道無解,卻是難不倒鬼穀道的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