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這三十多個設伏圍攻的黑袍人現身開始,繼而與己方眾人混戰,到最後以黑袍人全數覆滅、不留一個活口結束,這前前後後,不過隻花了一頓飯的光景。然而這場惡戰之慘烈,卻絕不會輸給江湖中流傳的任何一場驚世大戰。
要知道以戴七、青竹老人、曲寶書、海一粟和魯三通五人的聯手,已經算得上是整個江湖當中最強的陣容,當今世上隻怕也再找不出第二個更強的組合。然而在雙方的激戰之中,其局麵尚且如此險象環生,可見這三十多個黑袍人的武功之高,已屬江湖一流,當中的凶險更是可見一斑。如果不是謝貽香當時身在局中,也決計無法感同身受,體味這場激戰的慘烈。
但是總而言之,若不是謝貽香那至關緊要的那一刀,從而擊潰整個僵持不下的戰局之平衡,此刻雙方這場激戰究竟鹿死誰手,隻怕也無法定論,甚至連謝貽香也不敢再去多想。至於其他眾人對此自然也是心知肚明,卻隻是相繼向謝貽香點了點頭,便算是對她出刀相助的感謝了。
之前替謝貽香和海一粟抬轎的四名漢子則是兩死兩傷,除此之外,海一粟由於再次大耗真力,已然達到了身體的極點,此刻更是疲憊不堪,連話也說不出來了。而那吳鎮長和金捕頭二人,早在交戰之前便被戴七封住了穴道,以致暈死過去,如今戴七將這二人喚醒,見到眼前這三十多個黑袍人橫屍當場的局麵,那吳鎮長和金捕頭二人的臉色都是一片鐵青,卻也不敢多嘴詢問。
或許因為以“大黑天妖法”吸取了那個武功最高的黑袍人渾身精血,魯三通經此大戰,非但不顯得疲憊,反倒較平日更為神采奕奕。此時那四名替他抬轎的小童便找出幹淨的白麻布,將魯三通渾身上下小心翼翼地重新裹覆起來,戴七和曲寶書兩人則去清點在場的屍體,將這些黑袍人的屍體拉扯到了一起。
當下曲寶書便將所有黑袍人臉上的黑巾摘下,細細查看他們的麵容。謝貽香在旁看去,原來這三十幾個黑袍人裏,竟是有老有少、有男有女。當中最老的一個,是個六七十歲的小老太婆,死在青竹老人的青竹絲下;而最小的一個,不過是個二十來歲的青年,卻是死於海一粟的拂塵。而這些黑袍人屍體的麵容相貌都與普通人無異,看不出有絲毫的不同,不過是武功高一些罷了,當中有好幾人的模樣謝貽香腦海中還依稀留有印象,似乎曾在赤龍鎮裏見過。若說這些人便是可以長生不死的‘陰兵’,謝貽香說什麼也難以置信。
當下曲寶書便去查探那個武功最高的黑袍人屍體,由於被魯三通的“大黑天妖法”吸去了精血,那人此刻隻剩下一具幹癟的屍體,隻認得出是個男子,須發皆白,也不知究竟有多大年紀。謝貽香回想起激戰之中眼見這個武功最高的黑袍人遇險,和戴七交手的一名黑袍人曾開口過說話,分明是說:“四祖父當心。”照此看來,莫非這兩個黑袍人竟是親屬關係?
想到這一點,謝貽香立即回想起海一粟對自己施展“七星定魄陣”時,那言思道在恍然之中與自己做無聲離別,曾寫下過一個“家”字,告訴自己說這些所謂的‘陰兵’,其實卻是一個家族。而且當日在赤龍鎮公堂裏,那吳鎮長被自己言語所詐,也說過要帶自己去陰間見一個什麼“六曾祖母”,還說這“六曾祖母”是家裏的管事人。
原來如此,謝貽香帶著先入為主的觀念再去細看這些屍體的容貌,頓時發現這些屍體無論男女老少,果然長得極為相似,那便決計錯不了。再聯想起那夜自己在赤龍鎮公堂裏升堂,痛打那捕快老葉的時候,老葉曾稱呼吳鎮長為“舅舅”,謝貽香當時還以為兩人之間不過是普通的裙帶關係,這才能讓老葉當上赤龍鎮的捕快。此刻她將這一切事情串聯起來,倘若夢中的言思道所言非虛,這鄱陽湖畔所謂的“陰兵”當真是一個家族的話,那麼吳鎮長自然也就這個家族裏的人,同時也是‘陰兵’中的一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