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吳鎮長離金捕頭不過數步距離,看得極是清楚,直嚇得臉色慘白,喝道:“當心!這……這人俑是活的?”謝貽香心知不妙,雖然驚恐之下,仍然下意識地拔出腰間亂離,便要上前相助。
然而在她以往遇到危險之時,自己的亂離總會自行出鞘警示,哪知這次卻是毫無征兆,當真奇怪得緊。莫非神龕中的這尊“活俑”,其實並非人間之物,果然便是千年前被始皇帝親口敕封的那具“天下第一僵屍”?
不料謝貽香才剛剛踏出一步,隻見神龕裏抓住金捕頭的手臂的活俑忽然猛一發力,霎時間但見鮮血飛濺,金捕頭的那一條手臂竟被這尊活俑空手扯斷。那金捕頭正值驚恐之際,還沒回過神來,便覺斷臂處一陣劇痛傳來,當即雙眼一黑,疼得高聲慘叫。
要知道這神龕裏供奉的“人俑”忽然變作“活俑”,早就嚇得謝貽香和吳鎮長二人魂飛魄散,再看它此刻居然一舉扯斷了金捕頭的手臂,更嚇得兩人徹骨生寒。眼見那活俑動作不停,身形晃動之際,另一支長長的手臂也伸了出來,向麵前金捕頭的背心處抓落。謝貽香在慌亂之中當機立斷,連人帶刀化作一道緋紅色的光華,徑直劈向那活俑的伸出的手臂。
哪知這活俑竟是不閃不避,依舊向金捕頭的背心伸手抓落。謝貽香的亂離剛一劈中它的手臂,頓時醒悟過來,暗罵道:“當真是愚蠢至極,我如何卻忘了,方才就連金捕頭從‘金門’後撿來的那柄匕首,也傷不得這東西分毫,又何況是我的亂離?”
果然,但聽“叮”的一聲輕響,謝貽香隻覺手臂一震,便如同劈中玉石一般,亂離當場就被直挺挺地彈了回來;再看那活俑的手臂上,卻連白印也沒留下一道。
眼前這尊活俑究竟是什麼東西?若說它是死物,怎麼可能似這般暴起傷人?但若說是活物,又怎麼可能刀槍不入,連寶刀寶劍都奈何不了它?
話說謝貽香當年曾在金陵城中和那“牛頭馬麵”裏的“馬麵”吳盛熙交過手,自己的亂離當時雖然也沒能攻破對方的“金鍾罩”,但全力出刀之下,對方到底還是血肉之軀,多少有所顧忌,絕不似眼前這尊活俑一樣肆無忌憚。
而眼下謝貽香既已悟出“融香決”的妙諦,武功和當時的自己比起來何止高出數倍?此刻借助亂離被彈開之勢,她的身子順勢在半空中轉出一圈,半招之間,亂離刀身上便響徹起了一陣金戈鐵馬之聲,隱隱有千軍萬馬之勢,正是父親謝封軒平生最為得意的“空山鳴澗”。
雖是運足了功力,謝貽香此刻的出刀,招式依然快得驚人。不過一個呼吸之間,身在半空當中的她便已先後劈出二十三刀,幾乎是同時命中那活俑身上的所有要害之處。然而在火光的映照下,隻聽“叮——”的一陣長響從她那緋紅色的刀光中傳出,二十三記聲響幾乎交織在了一起,竟是刀刀無功,仍舊沒能傷到這活俑分毫。
就在謝貽香劈出的緋紅色刀光籠罩下,那活俑伸出的一支手已緊緊抓住金捕頭的背心,繼而將金捕頭的身子拉扯到自己身前;與此同時,活俑的另一支手也丟掉金捕頭的斷臂,徑直探出,繼而從金捕頭的後腰處直插而入,一直捅進了金捕頭的身體裏;然後這尊活俑便將雙手一分,順勢將那金捕頭的身子撕做了兩片。
一時間,神龕前仿佛是彌漫起了一場血霧,伴隨著噴灑出來的鮮血,金捕頭塞滿全身的金條和剛拿的“寒玉珍珠”,連同他體內的五髒六腑,一並血淋淋地掉落了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