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 世上方一日(1 / 2)

謝貽香心中明白,自己終於已經從天祖父的“太虛一夢”之中清醒過來,此刻應當是在山穀中那座大屋下的地洞裏麵。她急忙坐起身來,但覺左手一沉,卻是還拉著身旁正在沉睡之人的手,定睛一看,正是那青竹老人,看他的麵貌神情,分明也正在蘇醒過來。

想來是因為自己被海一粟的“七星定魄陣”封印住了神識,所以才會在夢境被摧毀之際率先醒來。可是伴隨著自己這一醒來,也便和那個言思道徹底訣別了,再也不複得見。

如今眼前雖是一片黑暗,但謝貽香那“窮千裏”的神通已經可以憑借微弱的光亮,將這周圍的一切看清。原來果然如同自己在夢境中看到的情形,眼下分明個深陷地底的大洞,和夢裏一模一樣,呈向下的倒錐形。沿著這大洞的內壁,是一條向下盤旋的走道,一直通到這大洞的最深處。而躺在這條走道上的,的確有六七百個手拉著手沉睡之人,而這些人當中,此時已有十幾二十個人開始蠕動身子,想來便是那些在夢境中被言思道說服,和自己一同蘇醒過來的人。

再看這條走道的盡頭,也便是這個大洞的最深處,這所有手拉手沉睡之人的最後一個人,正如之前在“太虛一夢”裏所見,乃是一個幹枯得不成模樣的老者,也看不出他究竟有多大年紀,多半便是那“太虛一夢”主人天祖父的真身。若非謝貽香早已明白了其中的緣由,說什麼也不敢相信這個像幹屍一樣的老者,便是在夢境中掌管一切、神一般存在的天祖父。

就在她思索之際,漸漸地感到一陣冰寒之氣襲來,卻是這個大洞裏的氣候有些異常,想來卻是要配合那什麼“萬木逢春”的沉睡神通。眼見身旁的青竹老人已從地上坐了起來,正瞪大了雙眼回神,謝貽香放眼望去,附近已有不少人相繼蘇醒過來,不遠處的吳鎮長更是從地上一躍而起,大聲喊道:“好險!好險!”

謝貽香眼下可謂是劫後重生,正不知應當如何是好,見到這吳鎮長也醒了過來,哪裏還顧得上之前的恩怨情仇,當即來到那吳鎮長的身旁,問道:“什麼好險?”

那吳鎮長喘息半響,終於認出了謝貽香,當即說道:“難道謝三小姐竟不知道?天祖父的‘太虛一夢’又豈是浪得虛名,似方才那般合眾人之力,以意念強行蘇醒過來,雖然到底還是將這‘太虛一夢’摧毀,但這其中若是稍有不慎,神識便會深陷夢境之中,和夢境一同毀滅。你別看方才和我們一起破夢的有一兩百人,但真正能醒過來的,隻怕還不足一半。”

謝貽香愕然半響,原來言思道此舉倒也甚是弄險,要知道夢境中的言思道不過是謝貽香腦海中的“鬼魂”罷了,倘若方才的破夢之舉失敗,又或者是謝貽香再也醒不過來,對言思道這個“孤魂野鬼”而言,其實倒也無妨,但謝貽香和青竹老人等人便危險了。言思道此舉,可謂是賭上了謝貽香等人的性命。

想明白了這一點,謝貽香不禁暗道僥幸,幸好有海一粟替自己施下了“七星定魄陣”,否則眼下的自己是否可以順利醒來,隻怕還是未知之數。而她原本對言思道的些許感激,也在頃刻間化為烏有。就在這時,身旁的青竹老人也已回過神來,兀自大叫道:“煙在哪裏?我身上的旱煙去哪裏了?”

那吳鎮長深知自己已和整個神秘家族徹底決裂,若是還想全身而退、安然無恙地離開這裏,那便隻能仰仗眼前這位死而複生的光頭漢子了。所以一聽到青竹老人發問,他連忙說得到:“老先生莫要著急,依照家裏的規矩,所有人在入夢之前,都會把身上的一切事物盡數收繳去。似你們這些外人,身上的東西應當還存放在‘陰間赤龍鎮’的衙門裏,就好比是謝三小姐的寶刀。所以老先生要抽旱煙的話,隻怕也要去往鎮上一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