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 馭天地鬼畫桃符(2 / 2)

聽到這話,黑暗中少年的眉頭一皺,忽然重新坐了下來。他也不回答謝貽香這一問,卻用手在鬥篷裏不停地摸索著,繼而掏出三件東西來,定睛細看,居然是羊毫毛筆、黃色宣紙和青瓷印奩。

謝貽香不禁目瞪口呆,不知這少年究竟意欲何為。隻見少年揭開青瓷印奩,裏麵裝的卻不是印泥,而是赤紅的朱砂。他將毛筆以唾沫化開,蘸著印奩裏的朱砂,然後抽出一張尺許長、巴掌寬的黃紙,繼而凝意集思,用蘸著朱砂的毛筆在黃紙上龍飛鳳舞地撰寫起來。

看到這一幕,謝貽香陡然醒悟過來,心中驚道:“他……他這是要畫符念咒?”

要說這畫符念咒,本是道家做法的常見手段,謝貽香雖然不懂當中的學問,卻也見過不少遊方道士以此手段坑蒙拐騙,聲稱可以驅鬼治病,從而糊弄無知百姓,騙人錢財,所以一直對此極為反感。幸好就在不久之前,那位天涯海角閣的海一粟道長曾為她施法治病,以“七星定魄陣”封印住她的神識,而當時的海一粟分明也用上了符咒,這才令謝貽香對道家的畫符念咒有所改觀。

可是眼前這個十七八歲的少年,居然也要像模像樣地畫符念咒?謝貽香不禁搖頭苦笑,當日在鄱陽湖畔,就連戴七、曲寶書和海一粟這些個當世高人,都一致認定這少年不是瘋子便是傻子,自己居然還會相信於他,當真以為他能助自己破陣?

想到這裏,謝貽香再也按捺不住,更何況樹林裏早已熱得令人透不過氣來,心煩意亂之下,她當即不客氣地問道:“我可沒工夫在這裏和你瞎耗,你到底能不能助我破陣?”

聽到這話,那少年頓時勃然大怒,忽然丟開手裏的毛筆和符紙,伸手指向謝貽香身後的樹林入口,怒道:“你若是信不過我,大可以轉身滾回去!又或者自己去找出路!”

謝貽香微微一怔,心道:“這少年好大的脾氣。”然而聽到對方這般喝罵,她反而冷靜了下來。眼前這個少年雖然生得俊美,但比起自己恐怕還小著一兩歲,不過是個小男孩罷了,自己何必與他一般見識?而且當日在鄱陽湖畔時,所有人早就見識過他的暴脾氣,眼下自己又何必去招惹他?

當下謝貽香微微一笑,柔聲問道:“是我說錯話了。敢問這位小兄弟,不知你打算怎樣破解這‘斷妄之陣’?”

那少年暴怒之下,忽然聽到謝貽香這般柔聲詢問,臉上頓時一紅,一腔怒氣也隨之煙消雲散。他當即避開謝貽香的目光,冷冰冰地說道:“墨守雖是天下無雙,但守的終究隻是凡人,萬萬敵不過天地之道。所以墨家雖有束縛凡人不破之陣,我卻有駕馭天地的無上道術!”

道術?謝貽香心中愈發疑惑,要說道家當真有什麼道術,那也必定是極高修為的道長方可施展,最起碼也要類似希夷真人、海一粟這等神仙似的高人。而眼前這麼一個脾氣暴躁的俊美少年,居然也敢說自己會道術?

那少年重新撿起毛筆和符紙,此時已寫完了一張符,兀自將剩下的符紙、毛筆和朱砂盡數收入懷中。謝貽香看他這張符畫得張牙舞爪,自己竟是一個字也看不懂,當真是所謂的“鬼畫桃符”了。她本欲開口相問,但想起這少年的火爆脾氣,隻得又強行忍住。隻見那少年右手持符,隨即站起身來,雙手一揚,終於抖落了他身上披裹的那件白色鬥篷。

隻見鬥篷之下,這個少年穿著一身漆黑色的長袍,在袍角處用銀絲線繡著太極八卦的暗花,分明竟是一件黑色的道袍!而他胸前的衣襟、腰間的腰帶和腳上的鞋子,卻是作赤紅之色,和他畫符所用的朱砂一般赤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