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這一番考證,那楊秀才雖然健談,也不禁有些吃力,喘息著又補充了一句:“要不是儒釋道三教為了各自的香火,從而推崇出今日的‘關帝爺爺’,嘿嘿,說到底關羽不過是個自以為是、自大成狂的匹夫罷了,虧得你們這些愚昧世人,居然還將神話傳說和戲文故事當真了,真以為關羽是什麼了不起的大英雄!”
楊秀才話音剛落,整個茶館裏已是嘩然一片,那枯瘦老頭猛地一拍桌子,直震得桌上茶盞傾倒,口中怒喝道:“你這鳥窮酸!老子生平最是瞧不起你們這些讀書人,自以為讀了幾本歪書,便可以信口開河,恣意詆毀曆代名人?比起關帝爺爺的所作所為,你楊秀才連一隻臭蟲都算不上,又有什麼資格辱罵於他?”
說罷,那枯瘦老頭似乎動了真怒,當即站起身來,高聲說道:“我郝老漢說了半輩子的書,從來不和別人爭辯,但今天即便是拚上我一條老命,也要和你這鳥窮酸辯個輸贏!我且問你,什麼是英雄?什麼又是神祗?要知道不管哪朝哪代,也不管哪教哪派,那些令世人敬仰的英雄、叫百姓祭拜的神祗,且不論其形象真假,說到底都是為了要替我等樹立楷模,好教大家存有敬畏之心,從而指引人心向善。你這鳥窮酸成天半死不活,這輩子倒也罷了,但是你的兒子呢?還有我的兒子、我們在座諸位的兒子,難不成我們從小便要告誡自己的兒子,說關帝爺爺是假的,說世間所有的英雄故事都是瞎編的,所有的神話傳說都是虛構的,教他們從小失去楷模,根本不懂得什麼是敬畏,好讓他們長大以後去為非作歹?”
聽到這話,謝貽香這才恍然大悟,原來這自稱“郝老漢”的枯瘦老頭,果然便是村裏的說書人,難怪說起話來滔滔不絕,和那什麼楊秀才倒是棋逢敵手。此刻聽到這兩人的這一番爭論,無論見識還是觀點,居然皆在自己之上,想不到自己身為當朝第一大將軍的女兒,居然還比不上這兩個小地方的鄉野村民,看來自己之前的確有些小覷世人。想來還是因為自己長居天子腳下的金陵城,所以才會心存一種莫名其妙的優越感,就今日之事來看,自己才是那楊秀才口中所謂的“井底之蛙、坐井觀天”。
隻聽那楊秀才又罵道:“郝老頭,你這一把年紀,也有臉和我提什麼兒子?你要教自己兒子,大可以去讀《三字經》、《弟子規》和《二十四孝圖》,卻拿關羽說什麼事?”那枯瘦老頭郝老漢毫不示弱,反擊道:“卻是我忘記了,你這窮酸今年也已三十有八,村裏卻沒一家人肯將女兒嫁到你家,看來你這輩子注定是不會有兒子了!”
就在兩人你一言我一語、吵得不可開交之際,旁邊桌子上那個臉帶刀疤、腰跨彎刀的中年男子忽然開口,皮笑肉不笑地說道:“兩位見識非凡,又何必為些許小事爭吵?說起這位關二爺,在下卻有一事想要向兩位請教。”
那郝老漢和楊秀才聽到有人發問,頓時停下爭吵,回過頭來異口同聲地問道:“何事?”看他們這般反應,想必平日裏早已爭吵慣了,所以此刻雖然罵得惡毒,卻並未當真傷了和氣。
那刀疤臉男子微微一笑,淡淡地說道:“在下曾聽人提起,說昔日關二爺所用的‘青龍偃月刀’,當中這‘青龍偃月’四個字,其實不僅僅是刀名,更是一招天下無雙的絕招。不知兩位可曾聽說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