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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天不懂夜的黑
白天不懂夜的黑,黑夜就這樣被忽略。錯過了她的華美,忘記了她的頹廢。
黑夜的大幕,籠罩著大地,掩蓋了白日裏的秘密與慌亂,掩蓋了塵世間的喧囂和煩躁。不知從哪一天起,我開始戀上這迷茫的黑夜。我常常幻想,自己可以著一襲黑色的夜行衣,步履輕盈,飛簷走壁,神情冷峻,閑庭信步,出沒於這座城市的每一個暗黑的角落,伴隨純真的氣息,融入無邊的夜色。
我相信,世上人們丟失了的所有東西,一定都埋藏在這神秘的黑夜裏。有許多神奇的事情,隻會發生在看不見的夜裏。那些奇異的,驚豔的,古怪的,荒誕的情節,總會在萬籟俱寂的夜空中忽隱忽現。
夜深人靜,小魚獨自漫步在街頭,及腰的長發披散在身後,絲襪,短裙,高跟鞋,裝點著她夜行的節奏。有人說,這樣的午夜裝扮,不是小姐就是狐仙,但她什麼都不是,隻是一個夜歸的女子。今天朋友聚會,她執意步行回家,
一路上的路燈將她的身影拉得很長很長,她很享受這份難得的寧靜愜意與灑脫自在。小城的街道亮如白晝,在光亮之外的角落,依然是有著斑駁的黑暗。那些意外的瞬間,往往與這些雜亂的黑暗有著或多或少的關聯。
在某個路口的拐角處,一陣輕微的聲響讓他不由自主扭過頭去,路邊一個倒下的垃圾桶旁,一隻流浪狗正在尋找食物。她微微皺眉,正想走過,卻不想垃圾箱後麵緩緩升起一個佝僂的身影,遲緩的動作毫無生機,仿佛一段散發著腐朽氣息的枯木。那是一個年老的拾荒者,目光死死地盯著這個深夜獨行的女子由遠而近。小魚心裏陣陣發毛,也隻能硬著頭皮向前。快步走過身旁的刹那,借著路燈的光亮,小魚看到了老人蓬亂的頭發下那幽幽的眼神,沒有邪惡和猥瑣,淨是呆滯,悲哀和絕望,令人毛骨悚然。夜晚在這裏和白天偶遇。
詩人說:如果你曾歌頌黎明,那麼也請你擁抱黑夜。隻要內心童真尚存,便可在這黑夜中找到難得的快樂。相比與小魚的偶遇,橘子的故事則有著更多的搞笑意味。橘子是一個沒心沒肺的女孩兒,有點玩世不恭,習慣嬉戲打鬧,幻想遊戲人生。期末考試結束那天,她和幾個頑皮的室友看完一場電影過後,一起漫無目的地走在街頭,少不更事的她們突發奇想,決定整夜不歸,用縹緲的夜色寄托躁動的靈魂,用閃爍的黑暗釋放不羈的青春。幾個瘋瘋癲癲的女孩兒幽靈一般穿行在每一個小巷,幾乎逛遍了整個小城。
半夜時分,走累了,在銀行前的台階上歇息。橘子提議,大家散坐於台階上,用報紙蓋住身體,假裝乞丐的模樣,拍照以作紀念。於是,幾個女孩兒在台階上擺出了各種雷人的姿勢,有的斜倚於石柱旁,有的半躺於牆角裏,或仰麵朝天,或蜷曲成團,真是形態各異,相映成趣。就在她們忙得熱火朝天的時候,橘子忽然驚叫一聲。原來,不知什麼時候,台階旁的石獅子後麵,坐起了一個衣衫襤褸,蓬頭垢麵的身影。女孩兒們的聲音吵醒了這個正在報紙下做著美夢的真乞丐。看到這群令人咋舌的女孩兒,那乞丐的眼中,沒有驚訝和好奇,隻有鄙夷、厭惡和不屑,叫人慚愧不安。白天就這樣驚擾的黑夜的好夢。
日沉星起,燈火闌珊,夜闌人靜,月白風清。放眼望去,燈光朦朧,仰望天空,零星點點。白天和黑夜隻交替沒交換,無法想象對方的世界。
歐陽修說:“月上柳梢頭,人約黃昏後。”也許,黑夜是浪漫的;柴靜說:“沒有在深夜痛哭過的人,不足以談論人生。”也許,黑夜是孤寂的;顧城說:“黑夜給了我黑色的眼睛,我卻用它來尋找光明。”也許,黑夜是充滿希望的。
黑夜到底是怎樣的,我根本無法說清楚,但是我知道,白天有著白天的規則,黑夜也有著黑夜的世界。白天不懂夜的黑,就像你不懂我的傷悲。於是我隻能幻想,自己可以著一襲黑色的夜行衣,就像一隻黑色的大鳥,悄無聲息地在黑暗中一閃而過,看到沿途的美景,洞察所有的虛幻。我會小心翼翼地伸展騰挪,絕不讓那薄舊的衣衫,撕破黑夜潤澤的華美,絕不讓那落寞的臉龐,驚擾黑夜高雅的寧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