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9
青春
“我打算在黃昏時候出發,搭一輛車去遠方,今晚那兒有我友人的盛宴,我急忙穿好衣裳推門而出,迎麵撲來是街上悶熱的欲望,我輕輕一躍跳進人的河裏……”一個人坐在空曠的辦公室,一遍又一遍地聽著好聲音學員張恒遠的這首《青春》,樸實而真誠的歌聲緩緩流進心中,讓人忘卻了很多又記起了很多,麵對漸行漸遠的年輕時光,麵對過往不夠完美的青春夢想,別有一番滋味在心頭。為了那些在回憶裏給自己彈奏的旋律,為了那些在孤獨中為別人寫就的詩篇,時而傷感,時而彷徨。
歲月從不停步,一路徑直向前,從不給人片刻喘息的瞬間。如果時間可以流轉,我願意走進過往的任意一段日子,流連於鄉間的校園,徘徊在雨後的街頭,躑躅於迷茫的黑夜,去重新體會那些快樂的,痛苦的,感動的,平淡的美好時光,曾經燦爛的笑臉,奔跑的身影,開心時的歡笑,失落時的淚水,都是永不更改,難以忘記的青春印記。
因為年輕,我們並不知道什麼是夢想。有人說,夢想貴在堅持,成功在於選擇。但孩提時代的我們不知去設想,更羞於表達,隻會在作文中荒唐地描述著那些諸如當科學家之類的願望,幾乎從未認真思考過自己將來的模樣,聽著父母的主張,跟著老師的安排,隨著同學的建議,懵懵
懂懂,糊裏糊塗,該走的走,該散的散,聽憑命運之手的隨意擺布。
工作之後,我們勤勤懇懇,兢兢業業,希望用自己最佳的表現,獲得領導的讚許,同事的肯定。在後來的後來,不停地努力,不斷地付出,也漸漸感到了疲憊,於是停下匆匆的腳步對自己說,你到底想要怎樣的生活?生命的答案到底在哪裏?在歲月交替的空隙裏反複思量,我們終於知道,流年似水,一去不返,在這個世界裏,個人的力量是如此的渺小,我們都做了歲月的奴隸,匆匆地跟在時光的背後。
因為年輕,我們並不明白什麼是愛情。我們都曾渴望著,在合適的時間,合適的地點,遇上合適的人,然後在春暖花開的日子裏,肩並著肩,手牽著手徜徉在花前月下,都希望手心裏的愛情,可以牢牢地攥住一輩子。然而那些如春天裏的藤蔓般纏繞的情感,說不清,道不明,更任年輕的我們,無從準確把握每一個細小的瞬間。
曾經以為夜自習後教室裏亮起的兩根蠟燭,就是朦朦朧朧的愛;以為目光交錯的瞬間留下的低眉淺笑,就是一見鍾情的愛;以為每周相聚的人群伴隨的歡聲笑語,就是心照不宣的愛;以為彼此感動的時光裏的心心相惜,就是獨一無二的愛。事實上,我們都把一切想象得過於詩意,停留隻是刹那,轉身即是天涯。初秋的風即將吹散一春天的美好,每每記起那一地的黃葉,我便會想起種種曾經的感動,明明那麼近,仿佛觸手可及,伸出手來卻又是一片虛無。彼時的故事,多希望隻是華麗的篇章,可以像清風一樣,輕輕劃過記憶的海洋。
因為年輕,我們並不理解什麼是快樂。每個人都渴望快樂,都在尋找快樂,卻又越來越多的人都變得不再快樂。生活的環境變得喧囂,而寂寞成了習慣;交往的朋友變得更多,而孤獨始終陪伴。一群人的狂歡,一個人的孤單,我們重複著同樣的故事,經曆著相似的畫麵。
隻顧著全力奔跑在生活的路上,我們忽略了路邊小草的生機盎然,錯過了窗外月色的明淨清澈,忘記了身邊親人的溫情關懷。有人說,人越長大,失去的越多,我們看著身邊熟悉的風景漸漸遠離,新生的綠意格格不入。夢似乎還未來得及點燃,就看盡了繁花調零。走過年華,走過青春,原來我們已經漸漸老去。世事變得無奈,力量也顯得微小,無力改變事實,再也找不回原來的我,而最簡單的快樂變得遙不可及。
“外麵下起了小雨,雨滴輕飄飄得像我的年輕歲月,我臉上蒙著雨水就像蒙著幸福,我心裏什麼都沒有就像沒有痛苦,這個世界什麼都有就像每個人都擁有……”年輕的張恒遠用他獨特的嗓音盡情演繹著青春的憂傷和輝煌,歌聲久久在我的心頭縈繞。也許,許多看似擁有的,其實未必真的擁有,那些看似失去的,其實未必真的離開。在我們成長路上流逝的青春歲月,總會有著或多或少的殘缺,總會留下這樣那樣的遺憾,青春並不完美,歲月也不會無痕。也許正是這樣的不完美,過往的每一段日子才更令人念念不忘。無論精彩,無論糟糕,青春不再,我心依然,哪怕時光帶走歡樂,衰老了容顏,但我們至少可以讓青春的印記常駐心間。
###
附錄
高沙土地素蘭香
——朱洪海作品《蘭馨》印記
當帝王為戰功卓著的將軍佩帶勳章時,官方編年史會記住;當觀眾把熱烈的掌聲送給精疲力竭的運動員時,體育年鑒會予以謳歌;當歌迷把美麗的鮮花獻給千嬌百媚的歌星時,路邊社緋聞部會進行大肆傳染……將軍燕然勒石揚名立萬的背後,不會擺脫一將功成萬骨枯的殘忍,殷紅的頂戴花翎浸透了戰士的鮮血;酣暢淋漓的超越極限過後,競技者會慢慢舔舐脆弱生命博彩的傷口,換來的可能是後半輩子的懺悔;鎂光燈下的瀟灑走一回,超級女聲悠揚美妙歌喉中的變調,嬌滴滴的音符已重重抹上了滿目金迷紙醉的鏽色。無數由尊崇、羨慕、頂禮、渴望、吹捧的閃光聚焦而成的瘋狂、輝煌和躁動的背後,常常抹不去陰謀與算計、欲望與名利、嫉妒與悔恨那鉛灰色的影子。多年之後,那些宏大敘事也許會成為史書上蠹蟲咬噬後的缺口,那些激動人心的體育嘉年華斷不會成為人們茶前飯後的談資,那些風靡一時的演繹僅僅還是轉瞬就逝的刹那。
一切都會過去,唯有真理永存。哪怕是司馬遷的精神從未消散,曆史也不會書寫普通人的憂傷。即使是作家很有擔當,也很難潑墨如水地為普通人點讚。對於當下的文學創作,有數量沒質量,有長度沒深度,有高原沒高峰業已成為多人的共識與隱憂,一位稍顯偏激的民間評論家說,發現一部力透紙背、閃爍恒久的作品比買彩票中獎難多了。包括以上在內的林林總總的原因,我們現在很多人很少能夠在空房孤燈下靜下心來一口氣讀上一部長篇小說了。一個人,打著手電筒,躲在被窩裏,熬上幾個通宵讀完《平凡的世界》《靜靜的頓河》《雜文報(合訂本)》,似乎已經成為青澀歲月永遠塵封的記憶。
一個看似尋常平淡無奇的夜晚,一次推杯換盞觥籌交錯的飯後,在彌散著智慧和戲謔顆粒的氛圍中,拿到朱洪海先生的紀實小說《蘭馨》,一種久違的情愫不期而至,多年前那些夜晚的驛動感覺再次被激活而醒。
作為少女的蘭馨:女孩的心思你不懂
對於一位不曾閱盡滄桑踏遍青山的青年男性作家而言,書寫少女翠綠色的心思的確非其所長。自金戈鐵馬到小家碧玉的過渡,從“烽火城西百尺樓”到“悔教夫婿覓封侯”的轉身,也許僅僅是文壇極少數冒險者的一次精神走秀。如果說王昌齡詩歌題材的風格迥變是因其仕途的失意而催生的幻滅感意欲找尋理想的棲息,那麼為閨中怨婦代言僅是附屬產品。即使功力如斯,包括他在內的諸多男性文人都未曾涉足豆蔻少女那色彩斑斕的精神世界,方方的敏感與悲天憫人的情懷,王安憶筆下女主人公的細膩嬗變,遲子建從女性立場出發所冪曆的驚人才氣……那些絢麗多姿的內心細描、張弛相間的情感曆程,都是男性筆觸(即使是如椽之筆)的靈光所難以燭照的深邃洞地,往往隻能采取蜻蜓點水式的寫法和“曲線救國”的策略,或者幹脆退避三舍,詳寫陰謀戰爭亂說感情甚至泛濫感情。當然,中國文學史上有這樣的成功之士,但有且僅有一個,他的名字叫曹雪芹,遺憾的是,不是冒辟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