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訕然一笑道:“晚輩昨日上午到玄妙觀,曾特地去看趙恨地,他表示如果府上需要他在這方麵幫忙,他很願意盡力效勞。”
陳布衣大喜道:“那太好了,最好請他盡速來舍下一趟,我和儀方要詳細問問他,若他肯參加我們的行動,隨同到修羅門去,那就更好了。”
李金貴道:“晚輩下午就到玄妙觀去,不過,他舅舅天昊道長為了他的安全,曾禁止他和外界接觸,是否能夠邀他前來,還在未知之數。”
陳布衣剛要開口,突見一個孩童模樣的人慌慌張張奔了進來。
先向羊婆婆深施一禮,再向陳布衣和白儀方施禮道:“敬稟陳老爺、白居士,外麵情況有些不妙!”
這人正是寄住在白家賴著不肯返回苗疆的火雲魔童藍雲。
陳布衣訝然問道:“有什麼情況不對?”
藍雲比手劃腳的道:“據剛才派在外麵巡行監視的人回報,大院附近的主要通路,已不知被什麼人封鎖,誰都不準通行,而且圓覺寺方麵,正有大隊人馬向這邊接近。”
陳布衣臉色一變,霍然而起道:“大家這就回去取好兵刃,然後在假山附近集,金姥請到大樓上負責監視!”
這時酒食尚未用過一半。
羊婆婆道:“布衣,我看修羅門不大可能大白天進襲我們,用不著這樣緊張。”
陳布衣麵色如罩寒霜,歎口氣道:“修羅門如此行動,正是乘我們在毫無準備的情況下,實施突襲,怎可不防!”
羊婆婆點點頭道:“也好,你們請回去快些準備吧!”
不大一會工夫,白家的主要人手,已全部齊集在假山上。
計有羊婆婆、陳布衣、白儀方、白嫦娥、陳絮飛、陳靈君、白金鳳、白玉鳳、藍雲,金瓊華則已登上了大樓。
前來助陣的,則是朱雲和李金貴。
李金貴這次是以本來麵目出現,隻是稍擦了一些易容藥粉,如此會使修羅門的人誤以為他是上次見過的鐵馬飛。
這時除陳布衣外,其餘的人,似乎仍不完全相信修羅門真會進襲白家大院。
因為他想到在外界的印象,總以為白家大院內機關重重,禁製遍布,若夜晚貿然進襲,在摸不清情況彼暗我明之下,說不定會大吃暗虧。
二十年前,修羅門正是因為夜襲白氏家族,才招致傷亡慘重,幾乎全軍覆沒。因之,陳布衣才料定對方不可能重蹈覆轍,十有八會在日間采取行動。
忽聽,在大樓上層的金瓊華高叫道:“對方人馬果然來的不少,足有上百人,馬上就接近北邊圍牆了!”
到這時眾人才不再懷疑,全都開始聚精會神戒備,準備隨時候令迎戰。
陳布衣道:“義母、儀方,好在我們今天上午由隱仙穀趕回,否則後果實在不堪設想。”
接著,望向站在身旁的藍雲,道:“你要好好躲起來,非到必要,不可現身,以免被修羅門發現!”
藍雲應身躲到山石之後。
這座假山,範圍很大,而且山頂有不少突出的怪石,可以藏住幾十人的身形。
陳布衣再道:“儀方,待會兒修羅門到達時,應當先由你出麵,我們這些人暫時躲在山石後。”
陳布衣的顧慮很對,因為他們這批由泰山青雲峰前來的白家後裔,修羅門此刻可能還弄不清楚。
自然以暫作伏兵為宜。
於是,羊婆婆、陳布衣、陳絮飛、陳靈君全部在山石後隱下。
朱雲也自動隱住身形。
白儀方道:“二妹,請到石室去,負責視情況發動禁製。”
白嫦娥隨即躍下假山,進入石室。
就在這時,牆外已傳來雜亂的腳步聲。
由於圍牆太高,人在假山上無法看到牆外,而來人又極可能是故意靠近牆邊走,假山上的人,隻能聽到聲音。
而在樓頂的金瓊華,也不敢再招呼喊叫。
腳步聲在假山對麵的圍牆外停下,顯然對方正好選定由那裏進攻。
因為假山的位置,是在白家大院正偏西,正背向南陽莊,可以不使村人驚擾,又因假山下是一大片空地,人人都有落腳之處,又便於指揮掌握。
所以,陳布衣早就預料修羅門必在此處進襲。
白儀方一揮手道:“全部隱下!”
白氏三姐妹和李金貴也都就地藏好。
假山上隻有白儀方—人昂然而立,他一襲白衣,三綹長髯,腰懸長劍,站在那裏,紋風不動。
隻有胸前長髯隨風飄拂,儀態莊嚴肅穆,大有威武不屈之概。
忽聽一陣山崩地裂般巨響,對方不知用的什麼方法,那圍牆竟然隨聲倒塌了一段兩丈多寬的缺口。
望上去圍牆外,足有七八十人之眾,人馬浩蕩,分持各種奇形怪狀兵刃,日光照映之下,耀日生輝,聲勢浩大之極。
李金貴由山石縫隙偷偷看去,但見林煌、鄭君武和數位劍主以及無法、無天兩尊者,金鍾、玉環兩女使,都在人叢之。
人叢當,是一頂黃色小轎,不消說那該是修羅帝君金浩了。
接著人眼攢動,步聲悉嗦,數十人頃刻間擁著那頂黃色小轎進入圍牆之內。
令人震驚的是在幾十人,除了剛才發話的林煌外,並無一人發出聲音,這可能是修羅門有意不驚動村人。
但也可見他們戒律森嚴,上下一心。
林煌複又高聲道:“就在這裏暫時停下,據說假山附近有不少禁製,誰都不可輕舉妄動。”
又聽鄭君武的聲音道:“三哥,藍天豪曾說過這附近已被放蟲,看樣全是一派胡言。”
林煌冷笑道:“金蛤蟆的話,豈能輕易相信,他想騙咱們,結果吃虧上當的還是他。”
此刻,白儀方仍是站在假山上昂然不動。
鄭君武拱了拱手道:“白居士,你總算夠膽氣,彼此這筆血海深仇的舊帳,已經積欠了二十幾年之久,今天時刻已到,總該好好清算一下了吧!”
白儀方不動聲色的道:“鄭令主,你還不夠資格和白某答話,最好站在一邊,免開尊口。”
鄭君武臉肉抽搐了幾下道:“好大的口氣,什麼人才夠資格和你答話?”
白儀方道:“白某是白家主事之人,鄭令主是否修羅門主事之人,不妨先掂掂自己的份量!”
鄭君武麵色鐵青,側臉道:“三哥,你該出麵了!”
林煌冷冷一笑,朗聲道:“白居士,在下林煌這廂有禮來!”
白儀方不屑的一笑道:“恭喜林令主,你是什麼時候升為修羅門主了?”
林煌幹咳兩聲,退回黃色小轎前,躬身一禮道:“啟稟帝君,白儀方指名要您答話。”
一個大漢走過來,小心的雙手揭開轎簾,轎內頓時現出金浩的身形,他臉色黃得泛光,像貼著一層金紙。
若不是兩眼在不住眨動,簡直像廟宇裏的一尊羅漢塑像。
他說話聲音極低,連嘴唇都不見有多大啟動,道:“用不著和他多講廢話,誰上去和他試試這二十幾年來他的功力到底進步了多少?”
林煌立刻麵有難色,因為二十年前,金浩和白儀方親自對敵,尚且弄得兩敗俱傷,他自忖修羅門,除了金浩,並無一人可與白儀方單打獨鬥。
而兩尊者,雙女使又是客卿身份,除了金浩,誰都無權指使。
正在大感為難之際,隻聽鄭君武道:“白居士,府上可是隻剩下你一人,你那幾個丫頭呢?”
他的用心,不外是先收拾了白氏三姐妹,然後白僅方出手時,金浩自會派出兩尊者、雙女使迎敵。
白儀方微一回顧道:“你們都出來!”
話聲甫畢,白氏三姐妹全已現身而出。
李金貴搶打頭陣,也跟著站了出來。
林煌一指李金貴,喝道:“你可是那個叫鐵馬飛的,怎麼也到白家來了?”
李金貴道:“修羅門擄走家師,在下為了替家師報仇,幫助白家,等於幫助自己。今天在此出現,根本就是順理成章的事,值不得大驚小怪。”
林煌微微一笑道:“如果小兄弟肯歸順修羅門,本門馬上就放令師出來和你相見。”
隻聽一聲沙啞幹笑道:“不必了,老夫現在就出來讓你們看看,修羅門那種鬼地方,還留不住我朱雲。”
林煌和鄭君武齊齊一驚,隻見由山石後轉出來的正是朱雲。
林煌喝道:“朱雲,你是怎麼逃出來的?”
朱雲笑道:“老夫自然是用兩條脯一步步走出來的。”
林煌一咬牙道:“你下來!”
朱雲拂了拂銀發,道:“收拾你這老混蛋,朱某派出弟就夠了,何必親自動手。”
林煌正要衝出人群。
忽見七劍主宋吟秋手指白銀鳳叱道;“白丫頭,你當初身為本門八劍主,竟然叛離師門,實在罪該萬死!”
宋吟秋所以要指名罵陣,是因為上次在山澗邊出手失利。弄得麵上不大好看,連日來一直氣憤難幹。
因之,才希望能借出戰白銀鳳的機會挽回麵。
又因她從前和白銀鳳本就相處不睦,而她年紀又比白銀鳳大一兩歲,當時武功也高些,自信對付她必定穩操勝算。
隻聽白銀鳳冷叱道:“宋吟秋,一派胡言,修羅門為惡累累,滅絕人性,像你這種執迷不悟的人,將來總有大劫難逃的一天!”
宋吟秋一心想大顯身手,令人刮目相看,更不答話,柳腰一挫,人已騰身而起,飄落在拱橋邊的空地上。
她剛剛站穩,白銀鳳也幾乎在同一時間飛落在對麵,相距八尺處取好方位。
這時白儀方、白金鳳、白玉鳳都在目不轉睛的注視著她。
因為,她隨南海無相神尼習藝四年多,這是第一次在家人麵前顯露身手,白儀方等自然要注意觀察他的武功究竟進境如何?又究竟與昔日有何不同。
修羅門方麵,林煌和鄭武君是見過白銀鳳在鐵筆峰施展身手的,卻難免為宋吟秋捏一把冷汗。
林煌深恐宋吟秋有失,隻好高聲叫道:“七劍主要小心,白家二丫頭這幾年武功進步很多,千萬不能大意!”
宋吟秋冷笑道:“三叔放心,弟收拾她,還費不了多大手腳。”
她話聲未落,藍玉劍早已出鞘,一蓬藍汪汪的寒芒,在陽光下不住閃爍波動。
但白銀鳳卻動也不動,長劍依然斜插背後。
宋吟秋喝道:“白丫頭,為什麼不拔劍?”
白銀鳳不動聲色道:“對付你這種身手何用拔劍!”
宋吟秋如何忍得下這口氣,粉臉一熱,一咬牙,藍芒疾射,捷如電光石火般直向白銀鳳前胸刺去。
誰知白銀鳳依然動也不動,直到劍芒離前胸不足三寸,才倏地側身瘦旋,緊接著右手一探。
竟然不知用的什麼手法,扣住了宋吟夥的右腕脈門。
宋吟秋呆了一呆,迅捷的蹬出一腳。
偏偏她的腿剛抬起一半,忽然膝蓋一麻,竟像彈簧般自動縮了回去。
接著右腕又是一麻,整隻右臂,竟似觸電一般,血脈逆衝,連半邊身都進入癱瘓狀態,藍玉劍也早已丟落地上。
僅僅不到一招,宋吟夥就弄得如此下場,這在雙方所有的人,任誰也要愕駭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