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儀方和陳布衣之所以不欲追襲,目的是不願驚動村人,而且他們自忖想在村外一舉殲滅修羅門,也並非易事。
當下,白儀方吩咐下人先將被毀壞的圍牆修複,然後加強白家大院四周戒備,再派出專人在白家大樓不分晝夜負責監視。
檢視所有人員,僅朱雲受了輕傷。
至於修羅門方麵,傷者都已當場撤走,總之,金浩率眾此來,並未討到便宜。
陳布衣複又召集眾人回大庭繼續飲宴。
餐後,白儀方命家人找出白家獨門金創藥為朱雲療傷。
李金貴搭訕著說道:“要想徹底殲滅修羅門,必須采取攻勢行動,目前隻守不攻,未免不是辦法。”
陳布衣微一沉吟道:“就請李小兄弟盡快到玄妙觀把那位天昊道長的外甥請來,待陳某和儀方商量後,也許很快就要采取行動。”
李金貴把朱雲扶回家裏,自己再戴上人皮麵具,急急往玄妙觀而來。
他為了探察一下修羅門動靜,又特地繞道到達圓覺寺外山澗。隻見崖壁上洞門緊閉,並無任何痕跡,也不見任何人影。
他在山澗隻作短時停留,便隨即奔往玄妙觀。
為了爭取時間和避免劉翠娥糾纏,這次他不再經過無塵院門前,直接到了假山旁天昊道長的居處。
叫開門之後,天昊道長首先迎了出來。
李金貴頓感心氣一窒。
若天昊道長不肯放趙恨地外出,豈不希望成空。
果然天昊道長早已知道了這件事,一見麵就籲了口氣道:“張小兄弟,你可是要找恨地到白家大院去的?”
李金貴心頭一震,道:“原來老道長已經清楚了這件事?您……”
天昊道長頷首道:“恨地都跟貧道說了,這是一件大事。”
李金貴肅容說道:“老道長既知是一件大事,就該答應才是。”
天昊道長正色道:“張小兄弟怎知貧道不答應,我已經同意他跟你去白家了。”
李金貴簡直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大喜道:“多謝老道長!恨地兄怎麼不見?”
天昊道長手指右廂一間丹室道:“他在裏麵,你自己去找他吧。”
天昊道長所以肯答應趙恨地到白家大院去,是鑒於玄妙觀和修羅門目前已正式演變成誓不兩立的地步。
而玄妙觀又萬萬無法與修羅門對抗,讓趙恨地去幫助白氏家族,等於幫助自己。
否則,一旦修羅門發動人馬進襲玄妙觀,那麼玄妙觀勢必難逃浩劫,而這場大劫,也必將使玄妙觀陷入萬劫不複之境。
權衡利害,他又怎能不放趙恨地到白家大院去。
李金貴來到西邊丹室,隻見趙恨地正在伏案描繪修羅門地下宮室的關係位置和內部的各種機關設施,並密密麻麻的附有字注記。
畫得不但工整,而且詳細無比。
誰也可以想象得到,他肯費這麼大的工夫,正是白銀鳳的影響力量。
李金貴悄悄來到他背後,默默看了一陣,才拍拍他的肩膀道:“趙兄,畫好了沒有?”
趙恨地由於精神過於專注,竟然沒發覺有人走近。
到這時才驀然回首,吃了一驚道:“怎麼?是張兄來了!”
李金貴道:“小弟是奉白家主人之命,專程趕來相請趙兄前去。”
趙恨地依然手不停筆,道:“大約再有半個時辰就好了,好了後馬上就跟你走。”
李金貴再看那張圖形,畫得簡直像印出來的一般,字寫得也非常好。
他原來隻以為趙恨地武而不,到現在才知道他一定讀過不少書,否則書、畫如何能達到這種程度。
事實上,趙恨地在修羅門時,金皓早就有意以他為接班人,自然要培植他成為一個武全才。
李金貴邊看邊道:“趙兄,這張圖形,一定化了不少工夫吧?”
趙恨地抬手揩了揩額角上的汗水,道:“小弟昨晚就把要幫白家的事對大舅說了,大舅答應以後,高興得我一晚上都睡不著,今天一大早就爬起來畫,現在是下午,不是畫了大半天了麼。”
李金貴耐心的等他把畫畫完了,才一同出來向天昊道長道別。
天昊道長為了不使趙恨地在路上被修羅門的眼線識破,早已找來了一頂風帽為他戴上。這樣一來,趙恨地的後頸和半邊臉全被遮住,縱然相識的人碰見,也難以辨認。
臨走時,又殷殷交代了一番話,再親自送到門口,甥舅之情,連李金貴也為之感動。
離開玄妙觀,趙恨地小心翼翼的拿著那張業已卷成了卷的圖形,跟在李金貴的後麵。
他邊走邊問白氏家族目前的情形,以便心裏先有個數,見麵時可以順利應對。
李金貴也並不隱瞞,毫無避諱的告訴了他。
最後,索性把自己是李金貴改扮的,也和盤托出。
趙恨地這一驚非同小可,目瞪口呆的道:“原來你就是阿貴?”
頓了一頓,搖搖頭,再道:“老弟,真了不起,記得四年前你隻是個無拳無勇,甚至呆頭呆腦的鄉下孩。
曾被我和葛仙童騙得一愣—愣的,誰能料到四年後,你竟習成這樣一身高不可測的武功了。
現在,我是被你騙得一愣一愣的了。唉!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鬥量,我趙恨地真是服了你。”
李金貴道:“小弟隻能說是機遇好,若趙兄有這種機遇,成就更不知要高出小弟多少倍。”
趙恨地默了一默道:“金貴老弟,你這幾天可曾見過銀鳳姑娘?”
李金貴道:“小弟常去白家,當然有時會遇上。”
趙恨地急急問道:“她還好麼?”
李金貴淡然一笑道:“她無病無災,當然很好。”
趙恨地再道:“她有沒有提到我?”
李金貴道:“二小姐閨閣千金,縱然心裏有你,也不可能把這種事掛在嘴上。”
趙恨地晃了晃手上的那幅圖形,道:“若不是為了她,我怎肯下這樣大的工夫。”
李金貴道:“小弟明白,你是為了博取白居士的好感,這條路是走對了,所以小弟現在要鄭重奉勸趙兄幾句話。”
趙恨地神色一緊道:“老弟要說什麼?”
李金貴正色道:“此番到了白家,如果遇上二小姐,趙兄最好淡然置之,要把你那份情意暫時埋在心裏。
最主要的,還是要博取白居士、陳前輩和羊婆婆等長一輩的好感,隻要他們不反對,就等於成功了一大半。白家家規極嚴,又以孝悌傳家,隻向二小姐討好,根本沒有用的。”
趙恨地隻聽得大為動容,連連點頭道:“說得是,說得對,我一定聽你的。”
李金貴再道:“人生在世,不論做什麼事,都應隻問耕耘,不問收獲,這樣即便事不成功,也必提得起,放得下,否則若惱的還是自己。”
趙恨地籲了口氣道:“你老弟現在不論哪方麵,的確比我高明多下。從現在起,我該處處向你學習。”
兩人一路談著,不覺已到達南陽莊。
李金貴向前一指道:“那就是白家大院。”
趙恨恨啊了一聲道:“果然耳聞不如目見,簡直像一座城堡。”
李金貴先把趙恨地帶到自己家裏,朱雲正坐在後園曬太陽。
趙恨地吃了一驚道:“這不是朱前輩麼?您是怎的逃了出來?”
李金貴隨即為雙方引見,並說明朱雲如何選出修羅門的經過。他仍關心朱雲的傷勢,問道:“朱大哥是否已經好了些?”
朱雲笑道:“本來就是一點輕傷,算不了什麼,過一兩天就可複原。”
晚飯後,一更左右,李金貴便帶著趙恨地來到白家。大廳內燈火輝煌,原來白氏家族又齊聚在大廳議事。
趙恨地在大庭廣眾之下,又見白銀鳳正和幾位千嬌百媚花枝招展的女郎坐在下首,反而有些羞怯起來。
李金貴向坐在正的羊婆婆和陳布衣,白儀方各施一禮,道:“晚輩已將趙兄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