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事兒了,你在這裏很安全。”
老嫗的聲音喚回了她的神思,宣於顏心底苦苦的笑,已無痛覺——與賀術砥的兩年,到底是自欺欺人了一回,罷了便罷了。隻是眼前之事……琉璃湖因陰氣太重所以幾乎常年生人不近,那麼眼前這老嫗與這看來不小的船隻,又是緣何會憑空出現在此處?
老嫗一雙清明老眼卻在宣於顏臉上,似將她腦中所思盡數窺見。然後再一句話,便將宣於顏整個兒定住:“宣於顏是死了,從現在起,你是伏夕顏。”
…… …………
夕顏,一種淡黃色隻在夜間開放的花。
是她的母親喜歡的花兒。
為什麼伏公會以這涼鄍國沒有,涼鄍人也不熟知的花兒的名字給她命名呢?巧合嗎?
是的,那日她在伏家的船上醒來,救下她的是伏公。沒有問她的過去和來曆,也沒有問她的名字和遭遇,在她尚在昏迷中,便已予定了她這個名字。就像是早對她的一切都清楚無疑,就像是早知道她會發生的事一般,出現在那本不該有人出現的湖域。
一切都是巧合嗎?
宣於家的人不至單純愚昧至此……
獲救至今已是月餘,她的住處已由船上移至了伏家位於王城外的別院裏,以恢複她遭受重創的身體。她的身邊一路都有蘇嬤嬤相陪,便是從船上來到這別院,周遭眾下人便俱是以主奴之禮恭奉之。那時她還沒有見著伏公,隻從蘇嬤嬤口中得知她獲救的過程以及這一切都是伏公安排,要她不要多問,時候到了,便所有都能得到解答。
宣於顏本出身世家,並在三王子府中兩年,爾虞我詐、勾結利用早不鮮見,如今看來這般對待,便知不會毫無因由其中定有緣故。她心中有了數,便定下心安心受著,隻等那真正的主事者現身。
本以為不需多時,不料那伏公卻似有意考驗她的耐性和定力一般。期間安排有各式各樣的人物來與她接觸,不吝花費的予她打造一切,更據說重金的請來了一位奇人神奇的用藥水消去了她手腕上鐵烙的印記還於光滑……似要讓她從裏到外煥然一新。可是她卻始終沒有見到伏公。
一直到她的身體完全恢複,再又被秘密送回王城內伏家本宅一月,距琉璃湖上獲救已是半年,那伏公並伏家世子才出現在她的眼前。
那日沒有任何征兆,她正俯在案前按照先生所定的做一日百字的練習,一抬頭,便已見兩個人影立在院中,隔著窗遠遠的冷冷的觀察她。
“你們要什麼?”記得那日她向他們問出這句話,沒有前言鋪墊,亦沒有禮謝救命之恩,甚至連她慣常的笑意盈人也沒有……就隻這突兀的一句話,並著淡然而無懼的眼神。
“棋子。”
伏公說,便是轉身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