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無奈地笑了笑,“小衍,你再耽誤時間,先不論我到底能不能吃得消,你便先得與紫薇帝君大戰上三百回合了。”
聞言,白笙亦是不由‘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原想再說些什麼,不想夏果忽而便將手給縮了回去,隻淡淡道:“走吧。”
有些不自在地慢慢縮回了手,不過眨眼之際他的唇畔處便恢複了一如往初的笑意,“進入天山之端需要頗費力氣,果果可得要跟緊我了。”
對於這個夏果自然曉得,畢竟那處可是連白笙都不允許進入的禁地,沒有些什麼神獸啊機關重疊倒是奇怪了,不過若是真的挺麻煩的話,那還是有些浪費時間了,她現下隻想快點找到核心之脈,在她的精力被完全耗盡之前。
像是瞧出了她心中所擔憂之事,白笙反是寬慰般地笑笑道:“我知曉有一條捷徑,可以直接進入天山之端,隻是果果你現下是魔神,若是過那條捷徑怕是會很不好受。”
“無礙,忍一忍便過去了。”她一步步走過蝕骨池,經曆了魔域血池的脫骨,還有什麼是她所不能承受的,不過便是會有些不好受罷了,隻要咬一咬牙,便沒什麼大不了的。
恍惚之際,白笙隻覺眼前這個女子在脫骨的同時她的心智也越來越堅不可摧了,或許是經曆了那些足以讓她肝腸寸斷之事,所以這些隻關乎於肉身的疼痛與她而言都隻不過是爾爾。
可是她越是這般地堅強,他便覺得越是心疼,在他的心中,她當是被完好無缺地護在掌心的花兒,而不是在淒風苦雨中搖搖欲晃的枯枝,忽而他想,若是她不曾遇到沐卿,那麼她此時此刻定然是安安穩穩地生活在與世隔絕的殷虛之境中,沒有任何的憂愁煩惱。
但同時他也無比清晰地知曉,若是他問她是否有悔意,她定然會回答無怨無悔,因為在她的心中,若不是沐卿,她窮盡一生也無法體會到被人疼,被人嗬護在掌心,即便是損耗自己的力量也要將她護得滴水不漏的那種感覺。
沐卿所給予她的,是任何人都無法做到的,而她所回複的,便是她的身,她的心,她所有的所有。
他們師徒之間,不論是任何人都無法插足一絲一毫。
神思飄遠之際,一道嗓音忽而便將其打斷,“便是此處了嗎,小衍?”
映入眼簾的,是一片茫茫的白雪,似是觸手可及的蒼穹便在眼前,天山之端雖然及不上北極那般地嚴寒,此處的皚皚白雪皆是由於其直插雲霄的高度,在無形之中給人以一種想要誠服於腳下的氣勢。
原來,此處便是師父的元神之地。她有些混沌的血眸像是忽而撥開了層層麵紗,身臨此處,她的整個心靈都如是悸動了起來般,掠過耳畔的冷風反而讓她覺著溫存無比,一如往初般,他在她的耳畔輕柔細語,低低地喚了她一聲‘小果’。
猛然地收回神思,目光轉而落在夏果身上,原本是想問她是否覺著身子不適,可看她麵上竟有些微微泛紅,目光之中更是透露出了難得一見的悅色,他到了喉間的話便被生生地咽了回去。
他如何能不明白,在這世上,唯有沐卿才能在無形之中牽扯到她的一顰一笑。
搖了搖首,將那些亂七八糟的想法全數甩了出去,白笙慢慢抬起首來,而隨著他的動作,原本一派風平浪靜般的蒼穹開始發生了奇妙的變化。
如是自內而外地散發出去一般,縈繞在他們周身的光暈逐漸擴大再擴大,最後慢慢地與天盡頭融合在了一塊兒。
做完了這些,饒是白笙的額首也不由滲出了些細汗,而在與此同時,他的流袖忽而鼓起,一把銳利如霜的寶劍長鳴而出,直直地朝著天際飛去,破開一重又一重的障礙,最後似是觸碰到了什麼,瞬間便炸開萬丈光芒來。
“果果,此條通道我隻能支撐一個時辰左右,你在找到核心之脈時要記得將他最後的那絲神識嵌入地脈之中,但這道神識畢竟還是太小太弱了,很有可能無法與其融合,若是無法融合你便速速出來,莫要勉強,知道嗎?”若不是他須得要親自撐起這條通道,定然會隨她一同進去。
畢竟夏果雖然很多時候看起來很是乖巧聽話,但是一旦她倔強起來,便是十頭牛也拉不回來,他便怕她會因為無法將那絲神識嵌入地脈之中而做出什麼不可預料之事出來。
“我答應你,但你也要答應我,若是我一不小心觸動了核心地脈,你絕對不可以管我,速速離開天山,當是什麼事情也不知曉。”不待白笙開口,她已直接攔住了他的話頭,繼續補充道:“你不可以因為我而受到拖累,上有神規在,即便你現下是神界之主,也絕不能被那些蠢蠢欲動之人抓住把柄。”
借題發揮,廣布輿.論是最為可怕的,尤其是被那些有心之人再加以渲染的話。她可以為了救回沐卿而犧牲所有,但她絕不會牽扯到其他外人,尤其現下白笙的身份關乎了整個神界的未來,所以她更不能拖累他。
夏果未說出口的話與他而言,他如何能不懂,他有些艱難地勾了勾唇角,出口的話音帶著些許喑啞之意:“通道乃是我親手所開,我早已觸犯了神規……”
“你不說,我不說,便無人知曉,隻要我說此事全是我一人所為他們便無法將主意打到你的頭上來。”靠近了一步,夏果微抬起首來,眸光深深地看向他,“小衍,現下絕對不是講義氣的時候,我知曉你心中定然無法接受,但我也說了,這是在出了意外之後才不得已采取的方法,我希望你能夠為了大局所考慮,不要拘泥於我一人的生死榮辱。”
即便他因為她這些話多麼地想動怒,但他卻不得不向現實低頭,若是放在從前,他絕對不會因為這些身外的羈絆而低下頭來,但是現下的情況確然已經不同了,他能重歸神界是踏著沐卿的身體上來的,他肩上所擔的不僅僅是一個神界,而是整個六界蒼生。
他無法隨心而為,更不能因自己的私心,而做出讓六界陷入危難的事情來。
見他抿著唇不說話,夏果便知曉他這是同意了,唇畔的笑意愈深,點起腳來,如是在凡塵中般,抬手拍了拍他的腦袋,柔和的話音飄蕩在他的耳畔,“小衍要乖乖的哦,我很快便能回來。”
白絲滑過他的唇畔,在他欲言又止之際,她已轉了過去,飛身便朝著那條通道而去。
親眼看著她的倩影逐漸被那耀眼的光芒所取代,不知為何,白笙的心底第一次湧出一股無法挽回的悲涼,像是她隻要進入了那個地方,便再也無法出來。
在刺目的光芒漸漸暗淡下去之後,映入夏果眼簾的便又是另一幅畫麵,眼前的這個地方空曠到看不到頭,白茫茫的一片,似是有一層疊著一層的霧靄阻攔在眼前,但不論她如何地用手去撥開,都像是穿過了無形的空氣,根本便無法驅散半絲。
這個地方相當地寂靜,或是換句話來說,她原以為殷虛之境已是世間難尋的隱士之處了,卻不想這個地方竟然比之還要更加空靈,來到此處,她的整顆心都像是在頃刻之際安靜了下來。
但是她知曉自己此時此刻絕不能有半絲的懈怠,外頭白笙隻能支撐一個時辰左右,所以她必須要在很快的時間內找到核心之脈。
這般毫無目的地尋找絕不是個好法子。如此一想,她便就地坐了下來,緩緩闔上雙目,將體內的魔氣漸漸調動起來,而隨著她的暗自運轉,如墨般的墨氣自她的身體各處飄蕩出來,向四麵八方擴展出去。
此處畢竟是天神之所,她動用魔氣本就很困難,再加之她還要調動它們去各處探知核心地脈的所在地便更是難上加難。
不過也隻是一會兒的功夫,她的額首處便不斷滲出了汗珠,麵色也隨之在頃刻間刷白,但她知曉自己絕對不可以停下來,隻能咬著牙根,繼續將體內的魔氣盡數放出來,定要探知到核心地脈的所在之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