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隻要是師父所給予我的,我都無比地喜歡。後來呀,師父你怕我靈力不夠不足以飛登仙界,便帶著我在人界遊曆了許多,我們遇到了很多很多事情,還認識了很多很多的人,我一直以為我們便能這般平平淡淡地過下去,可是……終究上天還是不許,不過那也無礙,不論我們去何處,隻要有師父的地方便是有了全世界。”
話音一噎,她的目光情不自禁地瞟向了自己平平的小腹,眼睛已是控製不住地犯酸,“師父,我們曾有個寶寶,隻是他卻不曾睜開眼睛看一看外頭五彩斑斕的世界,便被我親手扼殺在了腹中……師父,不論你罵我也好,打我也罷,我都做不到為了寶寶而獨自苟活在一個沒有你的世界裏。”
她一直說,不停地說,即便是口幹舌燥到極致也不肯停下來,直至眼前眩暈不止,似是隻要她一放鬆下意識,便會徹底地昏死過去一般,用力地甩了甩腦袋,極力地想要保持清醒。
而便在她想要繼續說下去之時,原本一派平靜的地脈忽而開始劇烈地搖晃起來,兩畔的陡壁不斷地有東西在墜落,夏果心中一驚,她知曉這定然是他在成長的過程中所需要的能力越來越大,所以才要向外頭伸展出去,以助得到更多的養料。
但如此一來,地脈毫無征兆地向外伸展自然會牽扯到外頭的六界,她無法預料到外頭的世界此時已經在發生著些什麼變化,因為她忽而想到白笙還在外頭,她在黑洞之內不知待了多久,若是她一直不曾出去,那麼他定然也是會拚盡全力地支撐著通道的。
一想到這一點,夏果趕忙撐起意識,咬牙運起身體裏僅剩的魔力,迅速地向外飛去,那條通道果然不曾關閉,在她順著通道出來之際,一眼便瞧見白笙麵色如雪般地支撐著快要闔上的通道。
“小衍!”喚了一聲便飛了過去,白笙一眼瞧見她出來,如是心中頓然放下了塊大石頭般,旋即便鬆開了手,但他同時麵色一黑,“核心之脈動搖了?”
“是,我已經讓那絲神識與地脈相融在了一塊兒,但是師父若是想要重歸,定然需要更多的能量,所以核心之脈會不斷地往外擴展。”頓了頓音調,夏果拽住他的一隻胳膊,將他外外頭推,“你快些離開此處,核心之脈受到動搖,神界之人定然很快便會尋來,絕對不可以讓他們看到你。”
“要走便一起走,隻要有我在,便沒有人可以傷到你分毫。”說話間,白笙一把便扣住了她的手腕,才稍一用力,便聽她‘嘶’了一聲,旋即便有一抹嫣紅滲透出了衣裳。
苦笑一聲,夏果輕而易舉地便掙開了他的手,“我的血也融入了地脈之中,無論我逃到何處,他們都能尋到我,並且知曉觸動核心之脈的人是我。”
“打開通道的是我……”
“白笙!”第一次喚這個名字,帶了顯而易見的惱怒之意,“你已經不是那個在凡界無憂無慮的小娃娃了,你是神界的尊者,整個六界都需要你挑起,你不可以出任何事情這個道理難道你會不清楚嗎?”
“再者,終究你也隻是個外人,我如今所作所為都隻是為了救回我的師父,這與你毫無幹係,我不需要你的同情,也不需要你出於義氣而要陪我一起受罰。回你的神界,繼續做你那高高在上的天尊,當今日之事你完全不曾知曉。”緩緩地轉過身去,不再看他一眼,“若是你今日執意不走,那也成,此生此世我再也不會理你半分!”
不論她有何理由,他原本都打定主意絕對不走,可當她說出他終究隻是個外人,以及她不願再理會他之後,他恍惚之間便知曉了,無論他今日是否要走,夏果定然會將所有的罪責給攬下,用盡各種手段。
忽然之際,他覺著自己竟是如此地無用,連心中所在乎的女子都無法護住,反是將她推向了刀尖之端!
“小衍,這是我最後一次求你,走,馬上離開。”他們已經沒有多少時間可以浪費了,若是白笙再堅持不走,定然會迎頭碰上那些趕來的神界之人。
“在我處理掉那些預謀不軌的人之前,你必須給我好好地活著,聽到了沒有!”深吸了口氣,流袖之下的拳頭握得‘咯咯’響,他真是想一掌便劈開整片天空!
“我會好好活著的。”至少,在親眼看到沐卿歸來之前,她即便是墜入地獄,受盡萬般折磨,也會努力地活下去。
雖然轉過身,但夏果還是能很清晰地知曉白笙在她答應會好好活下去之際便離去了,她暗自裏鬆了口氣,強自撐起的精力立時便如泄了氣的皮球般,她便幹脆坐在了地上,微微揚起首來,看著原本一派雲淡風輕的蒼穹由遠及近地散開黑影。
目光淡然地看著那三個周身泛著銀光,看起來華貴不可觸摸的元尊在頃刻間立於她的跟前,她唇畔處反而是揚起了一抹笑意。
而這笑意看在三大元尊的眼中,卻是無比地諷刺,天吳一步上前,二話不說便揮袖在她的頭頂之上落下一道天雷,但便在要觸及她身體的同時,被另一道光暈給反彈了開,旋即便傳來極為清麗的嗓音:“天吳元尊你這是要做什麼。”
“此等小小魔物竟敢闖入天山之端,觸動核心之脈以至於六界的山川大河皆發生轉移,死傷無數,難道不該將她一章劈死嗎!”見女媧竟然出手救下了她,天吳便不由惱羞成怒地吼道。
豈料,女媧卻是輕飄飄地笑了笑,轉而便到了夏果的跟前,竟是在她的麵前蹲下了身子,以密語傳入她的耳中:“我認得你,你是神尊的徒兒。你不惜觸動核心之脈可是想要神尊重歸?放心,此事我絕不會說出去,但是……”
頓了頓音調,女媧笑意深深地看著她,但眼底卻無絲毫的笑意,“你須得如實告知我,是何人助你打開通往核心之脈的通道的?”
說到頭來,不過也隻是打的這個主意,不論是人也好,魔也罷,甚至於是那高高在上,看似不將任何凡塵俗世放入眼中的天神,終也無法抵製那高位帶來的強烈欲望。
倏然之際,夏果的眼底反是浮起了淡淡的悲哀之意,輕歎了口氣,慢慢啟唇:“多謝元尊好意,隻是元尊你也看到了,我為了能救回師父,自墜為魔,為的便是能靠我一人之力進入天山之端,進而打開核心之脈的通道,不若然我又何須做到這般地步。”
冷笑一聲,饒是女媧也不由控製不住自己麵上的怒意,倏爾站起身來,冷言道:“本尊勸你,莫要敬酒不吃吃罰酒,神界的天罰可不是與你撓癢癢。”
說是痛不欲生那便是誇讚了,就拿司法戰神觸犯神規之後所受的責罰,光是聽著便已叫人毛骨悚然不止了。
不甚在意地笑笑,夏果微垂下眼眸,整了整自個兒的流袖,以一種破碗破摔的語氣說道:“哦,我知曉呀。”不過便是些聳人聽聞的刑罰嗎,她又不是不曾經曆過,拿這個想來嚇唬她,想要自她的口中挖出白笙來,真是癡人說夢。
鳳眸一眯,女媧怒極反笑,向後倒退了一步,一拂流袖,便將一道天網罩在了夏果的周身,“很好。不過莫要怪本尊不曾提醒過你,本尊有的是時間,得到本尊想要知曉之事,隻不過你能否撐得過,那便又是另外一回事兒了。”
“放心,本尊是絕不會要了你的小命的。”將天網一手,便徹底地收入了流袖之中,她慢慢轉過身去,看了眼尚有些未曾反應過來的天吳、豎亥與燭陰,似笑非笑道:“回去再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