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爺接徐爺言再敘,亦邊說邊抱拳揖。
袁爺見二位爺行,自悟二位爺意,情之已無以言對,心早已澎湃難禁,即雙手合掌,深深拜揖之地:“二位爺抬愛,小侄安有不應之理。想想愧煞,侄真是才疏學淺,實難適唐爺畫作,亦愧對各位爺大
才。就誠如二位爺之高論,無求適,僅為念矣。小侄當年不知天高地厚者,妄作《秋興二首》,中有一首為:
‘金陵自古帝王都,太祖開基孕寶符。
王氣千年盤日月,山河百二擁荊吳。
宮城曲抱秦淮水,寢殿平臨玄武湖。
寂寞遺弓龍去遠,宸遊今日自歡娛。’
其中‘王氣千年盤日月’,勉合唐爺猛虎圖之境,與若容兄‘鍾山麗日五雲祥’之佳句亦尚有絲絲相連矣,就愧對了。不敬之處,亟盼唐爺、祝爺恕之,文爺、徐爺諒之。”
“王氣千年盤日月?王氣千年盤日月!好、好,斑斕猛虎之吼、眾林王者之霸、伯虎兄之意境耳!”
哈、哈、哈……文爺吟誦二遍,大笑三聲:“伯虎兄,全矣,允明兄,圓矣!”
“王氣千年盤日月?盤日月之千年,王氣是也!王者是也!王者臨,麗日現,天地大同,五雲祥和,民之豐盛、國之興隆是也!永之兄,高才、高才、大喜、大喜!”
徐爺更是按捺不住瞬間暴發的激情,深深致禮後來不及放下手中的的一本“索引”,急急忙忙一陣小跑,奔向攤放著文房四寶的小方桌,什麼佛的靜肅、什麼經的重負、什麼人的老成,什麼心的古仆,這時已統統拋擲於腦後。一到小方桌,徐爺趕快將“索引”端端正正放好,又隨手在端硯中注入淨水,操起徽墨就著力研磨起來。等文爺、袁爺回過神來趕快跑向方桌,徐爺已將清水幹墨研磨成了濃厚的水墨,用筆蘸後慢慢往上提能拉成凝聚的墨汁絲。
文爺趕快上前移好畫氈,鋪開宣紙,輕輕的然而是恭恭敬敬地擺正。
熱流刹時在袁爺心中湧起,剛抓起不知用過多少個千萬次的毛筆,手腳竟然不知覺地抖動起來,趕快深深吸一口氣,慢慢將氣運入丹田,強行壓住“拚拚”猛跳的心,毛筆在手中輕輕轉向,雙手執筆,恭恭敬敬地將筆杆一頭遞給徐爺。
放下手中正研磨的徽墨在硯台邊擱穩,轉頭看一眼文爺,再轉身向袁爺,同時也深深吸一口氣後,徐爺什麼也沒說,輕輕地向袁爺點一下頭後在袁爺手中接過毛筆。再深吸一口氣,左手輕輕地抹一下袁爺未來前文爺已放正的宣紙,猛蘸一下即揮手狂瀉。
“鍾山麗日五雲祥!”
七個瘦金楷書如支撐禦殿重載骨架般挺立在宣紙上麵。
經之凝煉、佛之重載是也!幾十年向佛之心、之意、之行,確實見性、見誌、見形也!
文爺、袁爺均在心中深許。
徐爺將筆尖微微斜過,把筆杆轉向袁爺,袁爺合掌向文爺、徐爺微微致意,鄭重將筆接過,凝重地瞄一下徐爺剛就的七字,輕輕收一下身,微含下鄂,舉手點蘸,隨即臂起手落,“王氣千年盤日月!”七個飄逸俊雅的行楷綴立其上。
神之俊爽、詩文俊爽、字之俊爽是也!幾可為吾忘年之師也!
文爺、徐爺打心底欽之、佩之、服之,非麵之服,乃心服口服是也。
見二人字就,且功力顯現,文爺早樂之心底出,爽從懷中來,鄭重捧出唐爺畫作徐徐展開,將留白處完全坦露。
刹時,徐爺、袁爺四眼如籠似炬,緊瞪不眨。
虎,王者之風畢露;字,金石之氣凸顯。
宗師之為是也!
二位爺心馳神往,同時在心中驚呼。
在文爺再次提醒下,二位爺慢慢收攏心境,擴胸挺身深深地呼吸幾遍,使心情平複下來,再次鄭重地拿起筆,在文爺的指點下,將“王氣千年盤日月”、“鍾山麗日五雲祥”十四個足可傳世之字如雕似琢般嵌入猛虎圖留白處。
文爺顫抖的雙手在畫麵上輕輕撫過,雙眼刹時霧氣朦朧,唐爺、祝爺麵容不停地在眼前閃現,心如擂鼓,怎樣也平靜不下來,雙手徐徐合十,雙腳慢慢並弄,緩緩屈膝跪倒在地,對著瑰寶恭恭敬敬地叩了三個響頭:
“伯虎兄、允明兄,咱兄弟當年之題圓矣,為兄無能,讓兄弟久等,幸終不辱使命。將至寶交之伯虎兄後人,吾自可高高興興見兄弟矣。”
文爺一跪,徐爺、袁爺也緊跟著跪下,虔誠地向瑰寶叩了頭。
飽含了唐爺、文爺、祝爺心血,又耗費文爺十餘年心神的“千古命題”得圓,耀世瑰寶終於鑄就,還欣逢盛世,十全十美多了一美。這是三兄弟在提議“千古命題”時無論如何也沒有想到的。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