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東來能夠理解帝臨此時的心情,也緩緩地躺倒,好像也很是享受這種情境,臉上掛著似有若無的笑容。
“當年你會戰死,便是因為這天麽?”帝臨伸手指了指上方的蔚藍蒼穹,淡淡地問應東來。
應東來也望了望蔚藍的蒼穹,恰巧有一朵白雲飄過,遮住了他的視線:“天級修士本為上天所承認,既然會隕落,自然是天數在作怪。可歎我當年縱橫無敵,竟是未能做到明了天數。”
“你已經轉劫重生,算不上隕落。”帝臨有些不以為意,隻是淡淡地勸慰應東來。在他看來,天若阻他,他便開天,地若攔他,他便辟地。隻有天難滅,地難葬的存在,才是至高存在。
“帝臨,你不覺得,你自己就在天數中運轉著嗎?”應東來聽出帝臨的弦外之音,略有不快。
在天池大陸之上,若非冥冥之中的天數,我能夠遇上阿夕,能夠遇上那把辰宵的斷月劍嗎?
曾幾何時,若非在毒穀枯井中偶然遭遇神秘女子,我便真的能夠了悟力量的本源定義嗎?
在桃花鎮,若不是被殷葉度走了一身精血、陽剛之氣,我又怎麼會感受到殺道,繼而在重玄派悟出來?
在重玄派的煉心閣之中,若非天罰突降,我怎麼可能失去苦苦修煉多年的血魔大法。
何況,若真按照古籍記載的那樣的話,那次的天罰,不會在最後時刻居然能被我奇跡般的低檔下來。
難道,天罰亦是被操縱的?
在那聚集了八十餘萬條性命的死地,若非域外天罰,我的殺戮戰刀必將成為一件絕世神兵。
而今,在這地底血池,真是陰差陽錯,鬼使神差,應東來唆使,我才會再度修煉血魔大法?
一番回憶和自我明悟之後,帝臨忽然意識到,誠如應東來所說,自己其實正是深處天數之中。
“要想跳出去,自然先要順應其中。我既然身處其中,當要把握自身。既然上蒼隻罰我,不亡我,證明我氣數不盡,殺道正當凸顯,我亦應當以此來證道。”帝臨的聲音鏗鏘有力。
應東來一時無語,他終於有些承認帝臨的與眾不同了,這是一個能夠直麵一切,又堅定不移的人,有著睿智的目光,更有著非凡的覺悟,想到心中所憂慮的事情,不由輕言:“來日你若殺道有成,還望能夠扶顧於我。”
“抬頭睜眼,便可見天,何其遙遠,何其茫然。”帝臨忽地起身,聲音中隱隱有著莫名蕭然。
至於應東來的話,他不好回答什麼,他也隻是凡人,不過比一般凡人強大些罷了。
“大道無邊,你卻是比我更有希望呢。”應東來一躍而起,哈哈大笑,道:“帝道友,走吧,我帶你去一個地方,那裏有我一個老熟人。或許,他能帶給我們一些意想不到的好事呢。”
二人所在的位置,其實還在萬佛寺的範圍,不過已經是極邊緣了,自然也不會引起萬佛寺的注意。此時應東來身形一展,飛身而走,帝臨迎風而隨,竟也莫名地覺得心曠神怡。
為了避開萬佛寺的範圍,兩人趕了大半天的路,先是轉道真郡,然後又經由真郡到達了柴郡。
在柴郡趕了一段時間的路之後,兩人終於到了一處林木蔥翠,卻又毫不起眼的小山包上。
遙遙一指山包上的那間小木屋,應東來道:“那裏就是我們要去的地方了,住了個老頑童。”
老頑童?帝臨望了望那間小木屋,有些莫名其妙,隨即便釋然了。修士逆天爭命,固然多數都是越修煉越沒有人情味,卻總還有一些真性情的存在,一派童真。當然,像這種與應東來一個時代的遠古存在,居然會是個老頑童,倒還真是讓他有種大開眼界的感覺。
以兩人的速度,自然很快便到了小木屋門前。未曾見得有人出來相迎,應東來臉上現出一絲意外,伸手便推開了屋門。二人走進去一看,卻是空蕩蕩的,隻有一個普通的蒲團。
“此人是洪荒時代赫赫有名的老頑童,一身修為通天徹地,也是少有敵手,與我是摯友。隻是此人極為貪吃,經常誤事,也不知此時跑哪裏去了。”沒找到人,應東來一臉無奈之色。
帝臨聽了半天,也不知道這個老頑童的名字,不由得問道:“他叫什麼名字呢?”
“他叫周伯宏,很多人都隻叫他老頑童,並不清楚他的真實姓名。”應東來一屁股坐上蒲團。
“你沒有辦法聯係到他嗎?”在帝臨看來,應東來好像算計好了一切,此時卻是出現反常了。
應東來聳了聳肩膀,露出無可奈何的神情:“我現在隻是個普通的修士,沒那麼多神秘了。”
真是浪費感情,帝臨有種被涮羊肉的感覺,卻又不好說什麼,幹脆閉目養神,靜靜打坐。
說起來,倒不是周伯宏在流形閣總部玩忘了,實在是風忌有事突然離開了,他隻好等待風忌。周伯宏雖然是老頑童一個,卻極為守信用,既然說過了帶著風忌去見帝臨,就一定要做到。
月餘之前,忽然傳出了消息,風馨突破皇級之時,發生意外,病情惡化了,橙女有些控製不住。風忌得到消息之後,哪裏還有心思整日陪著周伯宏吃喝,立馬就趕去為風馨護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