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丞相聞此聲,心中一喜,忙站起來欲踏進房去拿人,誰知皇後娘娘一個厲色的目光,便嚇得生生退了好幾步路。
那女子輕咳了兩聲,恍若是弱不禁風的模樣,蒼白纖瘦的手輕輕挑起紗帳,露出那清嫩白皙的柔臉,她細聲細氣地又道:“發生什麼事了?”
怎……怎麼會……眾人驚異地望向她,心中恍惚一片。尤其左丞相,一陣寒意向著他襲來,他的手心裏滿是汗,望著那似曾熟悉的女子,頓然覺得自己後路已絕。
墨香凝視著一臉淡然的皇後。左丞相來此搜查一事,娘娘必是早便料到的,可柳將軍的罪證還在左丞相手中,柳將軍犯下的罪行,遠比私藏宮女要大得多,娘娘又該如何處斷?
左丞相在一旁驚嚇得冷汗已浸濕了整個後背,他誠惶誠恐地看了眼目光冷凝的柳昭嚴,不敢再說什麼。
柳昭嚴走上前去一把掀開簾子,登時那女子的麵容清清楚楚地擺在眾人麵前,眉目清秀的臉在看到左丞相後早已扭曲,目露凶光,身子顫縮著再不說話,一旁的侍女立即上去輕輕安撫她。
柳昭嚴笑得愈發燦爛:“左丞相,你要找的宮女,可是這名女子?”
她眉目宛然的向左丞相望去,仿佛在質問一件不足為道之事,一貫的高傲態度,沒有改變,更不容置疑。
左丞相那一臉囂張的臭臉孔已全然消失,這回他可真的是偷雞不成蝕把米,不僅沒見著沈千邑,反倒自己闖出了個大禍來,這下更是反被人抓住把柄了!這……這不可能啊,他得到的消息,從來都沒錯過的!
柳昭嚴的笑容滿滿消失,一把撤下簾子,冷然道:“楊之大人家的四小姐楊千鈺,你見過嗎?”
所有的人都斂聲屏氣,等待著左丞相的回答。
“臣……臣……”
“你謊稱柳將軍私藏宮女,還欺之虐之,你以這笨拙的理由來帶兵闖府,還不先上報皇上,你這是為欺君,為謀私,為不敬!”她看了一眼仍在瑟瑟發抖的楊千鈺,目中不禁露出憐憫,對左丞相更是生怒,“你放了罪犯,奸汙黃花少女,早已罪犯滔天,你竟敢還有底氣、理直氣壯地來徹查別人的事?!”
柳昭嚴唇邊乏起幾絲灰氣,仿佛是真怒,左丞相的臉已灰白無色。她喘著氣兒,似不願再多說,示了一眼墨香,墨香即刻會意,道:“丞相,你道將軍貪汙,可有罪證?”
左丞相被嚇得腦中一片放空,心想不可能出了什麼差錯,他明明已派人來盯緊了這邊的。一聽墨香這樣說,才清醒了幾許,顫巍巍地從袖中拿出那卷罪證,給墨香呈了上去。
此時柳元的臉變得煞白,不明白柳昭嚴為何會提醒左丞相拿出罪證。
柳昭嚴翻看了兩眼,卻又陰森地抬起眼睛,掃了左丞相一眼,隨後將那罪證給了一旁的侍衛,聲音頗為沉重卻有氣無力地道:“明日朝堂之上本宮不想再看見你加冕堂皇,你去楊之大人家陪個禮,再給皇上自去認罪吧。”
她冰冷的目光掠過左丞相的頭頂,而後帶著宮中一眾人離去。
“恭送皇後娘娘!”
左丞相駭了一下,怎麼皇後娘娘瞧見這些罪證竟毫無反應?!他直站起來拿過那罪證,誰知那上麵一片空白,連個字的影兒的沒有。他恍惚著倒坐了下去,細細地想了想哪裏出了差錯,驀然間想到前些日新來的侍女,是她換的!一定是她換的!是柳昭嚴派她來的!
原來柳昭嚴早有準備,對他早有提防之心!她未入宮前日益派人緊密看著這楊千鈺住的房子,好像真的怕裏麵的沈千邑被誰發現了似的,實際上沈千邑已不知被她安置去了哪裏,說是流產,故意給他放出風聲,讓他誤以為自己抓住了柳元的把柄,實則不過是把他引出來,早日把他解決了,以防後患。原來,這麼折騰了一番,不過是竹籃打水一場空啊!
哈哈,恐怕沈千邑流產一事,也不過是虛假的吧?皇後娘娘,好慎密的心思!可惜皇上根本不會對她好!
微微顛簸的馬車內,柳昭嚴聞著怡人的茶香,閉目養神。左丞相今日這麼大動靜,想不傳出去都難了,李治原又怎會不知道?若說是李治原教他來的,她倒有些不信,畢竟她才剛入宮為後,何至於這麼快就要滅她那罪犯滔天的父親,李治原就算為了沈千邑,也不可能這麼心急。逞一時之快,非但不對柳昭嚴造成威脅,就連李治原自己也不會得到絲毫益處。
可若不是李治原教他來的,他也算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了。若是左丞相找著了沈千邑,治了柳元的罪,稱了他的意,若找不著沈千邑,除去了這麼一個奸臣,也稱了他的意。左右都是好的,他為什麼要管呢?他在賭,賭她會不會出麵幫柳家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