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博士看到四周的人個個麵色沉重,接著說:“聖人由此推斷,不但國家有染,士也有染。一個人所交的朋友都是仁義淳樸、勤勞守紀的人,那麼他的名聲就會遠播四方,居官為政也會合於正道。反之一個人所交的朋友都不安分守己,熱衷結黨營私,那麼這個人也會惡名遠揚,居官為政時專走歪門邪道,壞事做多了,那麼他離禍害也就不遠了。所以“詩”雲:一定要謹慎地選擇染料。”
孫秀說道:“我明白您的意思,你是說交友要謹慎,朋友沒有選擇好,就好像染料沒有選對一樣。”李博士聽後不住點頭,說道:“孺子可教也!”孫工匠趕緊說:“承蒙您老誇獎,不如您就收了孫秀做學生吧!”
李博士看了孫工匠一眼,說道:“孫老道,你好厲害啊,這麼快主意就打到我的頭上了?”孫工匠笑道:“誰都知道做您的學生是要看機緣的,今天這不趕巧了,孫秀剛好被您看上了。秀兒,快叫先生,快行禮。”
李博士忙拉住孫秀,問道:“先別急著行禮,你告訴我,你多大了?”孫秀想說七歲了,但是又一想如果就這麼簡單地回答,那顯不出自己的聰明,正想著如何更好地回話時,孫工匠急了,大聲說:“秀兒七歲了!”
李博士剛要說話,從門外慌慌張張地跑進一個年青人來,對著孫工匠大叫道:“不好了,出大事了!快躲起來!”孫工匠急問道:“莫慌,出了什麼事?”
年青人將孫工匠拉到一邊,用手擋著嘴巴,對著孫工匠的耳朵小聲說著什麼。李博士暗自警覺起來。
孫工匠聽完來人的話以後,領袖般擺了一下手,示意年青人出去候著,轉身麵對李博士和眾學生時又恢複一副勤勞工匠模樣,謙卑地對李博士說道:“李先生,外麵出了點事,我要出去一下。您和您的這些學生們不要出這個院子,外麵不安全,等到事情過去了,我再來通知你們。雜房裏有吃的,能頂幾天。我把門反鎖,這樣外麵的人以為裏麵沒有人,不會來麻煩你們的。記住,千萬不要出去!”
孫工匠拉住孫秀的手,徑直奔向院門外,門邊守候的年青人馬上將大門用鐵鎖鎖上後,緊追孫工匠父子兩人而去。
院子裏的李博士不明白眼前發生了什麼事,根本來不及問孫工匠發生了什麼事,就被人鎖在大院內。李博士示意孩子們別出聲,自己悄悄趴在大門縫向外看,結果門關的太嚴,什麼也看不見。
石崇齊和李特特搗鼓著準備爬牆,牆太高,兩個人竄了幾下,沒能到達牆頭,都從牆身上掉了下來。
石崇齊跟李特特比劃著,要李特特踩在自己肩膀上牆。李博士正好過來,一把將李特特抓下地,另一手拉著石崇齊,一邊向雜屋走,一邊用頭示意其他的人跟上。眾學生都不敢言語,默默地跟著李博士進了雜屋。
雜屋裏物件擺放的井井有條,染料和絲線堆成一垛垛的。李博士放開李特特和石崇齊的手,回身將還沒有進屋的賈荃等人帶進來,剛把房門關好,就聽到外麵傳來大隊的人馬行走的聲響,有人大聲吆喝著:“仔細搜,別讓人跑了!”眾人回應道:“是!”
聽到這些叫喊的聲音,屋裏的人全都緊張起來,發現雜屋沒有窗子,屋子裏漆黑一團。
很快,有人在粗魯地拍打著院門,一邊打門一邊喊開門。李博士將學生們摟在一起,聽著外麵的動靜,反複輕聲囑咐眾人說:“別說話!別動!”
外麵的人拍了一陣,然後對其他的人說:“這屋裏肯定沒有人,你們看門都被鎖住了。”有人命令道:“到另一家去看看!”然後就聽到幾個人走開。
雜屋裏的人剛剛放下心來,哪知院子外麵街道時不時傳來有眾多人馬經過的聲音,間或還夾雜著有人大聲喊道“幹嘛抓我?放開我!”“老實點,跟我走!”“我是冤枉的!啊!”“再不聽話,老子就打死你!”淒厲的叫聲和凶狠的鞭打聲音讓屋裏的人聽的提心吊膽,緊張萬分。
李博士守在門邊,留神外麵的動靜。李特特緊緊抱著父親的大腿。眾人在恐懼、焦慮、膽顫、驚心的情形下捱過了大約一個時辰,孩子們又累又怕,早就站不住了,直接坐到地上,相互摟成一團。
雜屋裏又悶又熱又黑,屋裏的人個個汗流浹背。有些染料有刺鼻的氣味,熏的人直想打噴嚏,但是又不敢發出聲音,便使勁用手捂著嘴和鼻子。
李特特呆不住了,開始滿屋子的亂走。石崇齊起初老實呆著,看到李特特動了,便也跟著李特特左摸摸,右聞聞。很快李特特和石崇齊兩個人找到了一塊火石,又找到了一盞油燈。石崇齊點著燈後,眾學生都開始在屋子裏找東西,不久就發現了一個裝滿水的水缸和一大摞煎好的大餅、鹹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