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秀琴不忍心帶孩子再去看心理醫生,因為孩子會隱隱的明白,自己其實是神經病。
“佳佳剛才為什麼不說話?”高秀琴一副責備態度。
“我找不到秀琴阿姨了。”
“找不到我?你找不到我就不講話嗎?這是什麼道理。”
“……”
“人家叫你啞巴你就真的當啞巴嗎?你要告訴他們你不是啞巴,懂不懂?”
“……”
“說話啊!”
“…他,他不讓我說。”
“啊?誰?誰不讓說?”
“他。”
“他是誰?”
“肚子裏的。”
一旁的陶藝一頭霧水,而高秀琴的眼神則由疑惑轉為驚愕。
他……肚子裏的……是指那個被佳佳吃了的男孩子嗎?
托婭目光呆滯,顯然沒錯,口中的“他”就是“吃下肚”的王累。
在明白這點後高秀琴心痛的半天講不出一句話來。
衛生室中沉默良久,操場上的人慢慢散了,托婭望著手指像在瞧上麵的月牙兒。
“佳佳你要記住一件事。”高秀琴終於開口,“你什麼都沒做錯,記住了嗎?什麼都沒做錯。”
“……”
“重複一遍給阿姨聽。”
“……”
“說啊!”高秀琴眼眶紅了。
“我什麼都沒有……做錯。”
“你一定要記住。”
“我一定要記住。”
“傻孩子。”
高秀琴閉上眼,腦中浮現出佳佳專注做風鈴的樣子,仿佛在那專注中,也透露出一份罪孽。
泉鏡花
“從良”這個詞從未在陶藝意識中出現過,她從未覺得自己有“昧著良心”幹過任何一件事。
不過從事“***這職業,還是讓她覺得浮生如夢,或許是**們總在夜裏出沒,感受不到陽光所帶來的真實感。
又或是這職業壽命太短,並且完全是一個越幹越低賤的工作。
更別提在紅白小店關張之前所發生的那兩件事。
確診為艾滋病的茜茜,以及執著生產卻又將孩子丟棄的元元。
這徹底讓陶藝覺得人生,其實是悲苦不堪的,我們隻是在最大限度的苦中作樂罷了。
於是她想要找回真實感,哪怕唯有一片真實的殘影,也要想法設法抓回來。
所以在關了紅白小店後她才找到高秀琴,開了美甲店,並開始參與誌願者活動。
她就是在追尋那清泉滴入沙漠時的(談不上美妙的)真實感受。
和高秀琴不同,在董連佳麵前陶藝希望自己別擺出長輩樣子,而更該像個朋友,像個姐姐來照顧佳佳。
反正也無兒無女,將心思花在這個寡言少語的乖巧女孩身上也未嚐不可。
而且陶藝能夠更敏銳的察覺到佳佳的心理反應,特別是她覺得青春期的女孩肯定會有與以往不同的心理變化。
初二時學校阻止體檢,男女分開檢查更讓學生明白性別有差,佳佳長到了一米六,胸部也發育起來,無法再穿貼身小背心了,所以陶藝陪著她去逛了內衣店。
對於玲琅滿目的百貨商場董連佳有著不同尋常的興趣,她好像是看到了另一個繽紛多彩的世界。
挑選了學生款式的白色內衣後,她們被化妝品櫃的小姐拉住,說要免費試用新到的化妝品。
陶藝大方的坐下,隻見一個嬌小的但長相可愛的服務員取出幾樣試用品在陶藝臉上塗抹,邊塗邊讚其膚質不錯,更適用此款新到的產品。
佳佳在一旁看著陶姐化了些妝的樣子,確實比之前美了一些。而當陶藝將孩子拉到身邊,也要幫她化個淡妝時女孩愣了下,但沒來得及反應香甜氣息的BB霜就塗上臉頰。
不久後一幅簡單的妝容便出現了,佳佳覺得鏡子裏的自己老了兩三歲,而陶藝在一旁說美,又補了個唇彩。
出了商場兩人臉上帶妝的坐進快餐店,四五月的天氣陶藝點了杯菠蘿味冰淇淋和佳佳一人一口的吃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