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一) 勳爵之死(1 / 3)

黑玫瑰與白玫瑰

(一)勳爵之死

在倫敦,圖拉肯一家幾乎無人不知,那座高大莊重的古堡,也是這座城市最漂亮的建築,它坐落在倫敦的市郊,旁邊就是一望無際的葡萄園。圖拉肯一家靠著那一大片的葡萄園發了財,基本上一年四季衣食無憂,而且那位男主人退伍之後,就得到了皇室的褒獎。算是極為光鮮的回到了自己的家鄉,認識他的人都尊稱他為——圖拉肯勳爵。他家的葡萄酒更是舉世聞名,隻要是喝過的人都讚不絕口,價格也自然不菲。

一個人不會靠著過去坐擁一世的名聲,他永遠記得他母親的那句話,雖然那個和善的老太太在去年夏天去世了。那座不大的莊園裏,也永遠空出了一個房間,家裏頓時安靜了下來,別人從來沒有看過他哭泣,就連他的妻子也沒有。家裏的用人來來去去,每天忙碌著,從那時起,花園裏就種下了各種各樣的玫瑰。勳爵變賣了他母親的遺物,全部捐給了當地的窮人,用這種方式紀念,隻留下了她的一張畫像,掛在空空蕩蕩的房間中。雖然故人已去,但他卻吩咐傭人,每天照常打掃那間房,和從前一樣。

每天,他都會親自采摘新鮮的玫瑰,根據家人的喜好,分放在每一間房的桌子上,而那間空著的房裏,一直放著的,卻隻有黑色與白色的玫瑰。他的母親年輕時,是個優雅的女性,黑色與白色意味著高貴,也是她最喜歡的顏色。他有兩個兒子,大兒子叫做艾伯特?圖拉肯,他從小就繼承了父親的一切,喜歡騎馬和劍術,但那位勳爵並不像讓他走自己的老路。而他的小兒子叫做特納?圖拉肯,她遺傳了他母親所有的優點,喜歡鋼琴和繪畫,勳爵最喜歡他的藍色眼眸,和她母親的一樣。

一切都從那一天開始,一個在平常不過的深秋午後,那看似平靜的一天,陽光從窗戶灑進客廳,特納正和母親坐在鋼琴前,彈奏著貝多芬的曲子。艾伯特和父親坐在桌前,桌上放著兩杯濃濃的咖啡,他正和父親下象棋。他的父親常說:他是一個聰明的孩子,平時愛說愛笑,卻極具潛質。他今年八歲,連他的父親都已經不是他的對手。不管怎樣,他深深的愛著他的兩個兒子。可就在此時,從門口傳來了敲門的時間。

“等我回來繼續,不許作弊。”父子倆相視一笑,傭人上前準備打開大門,而勳爵則回到了自己的房間,準備換上一件合適的外套。這種事情經常發生,不是有人慕名來訪,就是那些大臣有事找他,或者就是生意上的事情,這一家人早就習以為常。雖然,他已經不再去管政治,但那些老朋友,還是會時不時的來“找他麻煩”,好像他也並不感到厭煩。這一家人於是放下了手頭的事情,各自回到了自己的房間,傭人很快泡好了上等的紅茶,整理好桌子,這一切都在一分鍾之內完成了。

緊接著,大門被打開了,一個穿著黑色西裝的中年人走了進來,他體形微胖,頭發蜷縮且個頭矮小,這一家人之前並沒有見過他。女傭把他讓進了客廳,另一位女傭接過他的外套,隨即掛在了門口的衣架上,他站在客廳中左右張望,似乎是在審視一件藝術品。眼前的一切都讓他歎為觀止,這不僅是一座年代久遠的古堡,客廳的中央掛著勳爵的畫像,地上鋪著嶄新的紅毯,到處都燈火輝煌。

“您好,先生,有什麼我能為你效勞的嗎?”勳爵走出自己的房間,換上了一件莊重的正裝,一塵不染的出現在那裏,幾乎能讓所有人驚歎,畢竟他年輕有為且意氣風發。他說的那句話,幾乎見到任何人時,他都會那麼說,每一次他都透出他標誌性的微笑,而那位男士摘下帽子,禮貌地向他行禮。勳爵走下台階,和他寒暄著,並把他請到桌前坐下,把桌上的紅茶遞給了他。

“請恕我開門見山,我是代表國王陛下來請你重新出山。”這位客人並不像其他的訪客,那些生意上的夥伴,大多會先說些客套話,或是獻上一瓶上好的紅酒。勳爵臉上的笑容漸漸消失了,挺直的腰板也慢慢癱軟在椅背上,在他退伍的那一天,他已經暗自發誓再也不過問國家的事情,他已經為此付出太多了。在他參軍的時候,他曾經負傷十二次,有好幾次都差點要了他的性命,有一次,他的左眼還差點失明。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非要我拋下我的生活不可。”畢竟他已經結婚,有了孩子,並且很多年都不問世事,他搞不明白為什麼,國王會要這樣一個人衝鋒陷陣。但如果他每天看報紙的話,他就會知道,法國人已經入侵了,英國已經損失了好幾座城市,國王也是迫不得已。那位男人向他說明了緣由,女傭們第一次看見勳爵低下了頭,全都緊張的麵麵相覷,搞不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麼。

“陛下承諾,可以給你想要的一切。”那位中年人的手偷偷伸進了上衣的口袋,沒有人知道,在他的口袋裏,放著一支上了膛的火槍。勳爵看著他,很久都沒有說話,他站起身,默默的走回了自己的房間。那個男人莫名其妙的站起身,注視著他離去的背影,消失在他的視線裏,緊接著又是漫長的等待。當他再次出來的時候,他的手裏多了一把明晃晃的長劍,篤定的再次走下樓梯。

“問題就在這裏,我什麼都不缺。”他拿著那把劍,重新站到桌前,狠狠的把劍拍在了桌上,發出了沉悶的響聲,他做出了一個退下的手勢,所有的女傭都離開了客廳。就在此時,樓上的臥室裏,也聽見了這聲巨響,母親安撫好兩個兒子,跑出臥室反鎖上了房門,站在樓梯口注視著樓下發生的一切,和所有人一樣,她是在害怕極了,正當她準備跑下去阻止這一切的時候,那個男人又說話了。

“正是因為這樣,你最害怕失去你擁有的一切。”勳爵聽完這句話,那隻拿劍的手開始微微顫抖。他的妻子在樓上聽到這句話,心髒猛得跳動著,她重新回到臥室,帶著兩個孩子跑到了酒窖,並告訴她的兒子,如果半個小時之後,她還沒有來找他們,他們就必須從地道逃走。把兒子藏進地道之後,她有一次回到二樓的樓梯,靜靜的看著樓下發生的一切,然後,就又是漫長等待。

“你是在威脅我嗎?”他幾乎是咬著牙說出這句話的,那個男人笑著從口袋裏摸出那把槍,同樣重重的砸在桌子上,比他的聲音還要響。勳爵點了點頭,回到自己的房間獨自收拾好行李,穿上了那件藍條的軍裝,跟著那個人走了出去,連一句和家人道別的話都沒有,他的妻子站在樓上,目送著他離開,眼角流下了滾燙的淚水。她想起了自己的兒子,擦幹眼淚回到了地窖,把他們帶回了自己的房間。

兩個孩子顫抖著坐在床邊,看著雙眼紅腫的母親,雖然沒有親眼看見發生的事情,但他們也預感到發生了什麼大事。他們不敢說話,兩個人麵麵相覷,雖然他們都非常想詢問,到底發生了什麼。那個女人沉默的走到床邊,看著床頭櫃上兩人的照片,她笑著,連淚滴落在相框上都渾然不知。那是他們剛剛結婚時的照片,他們都還非常年輕,雖然現在依舊年輕,但透過玻璃的折射,她清晰的看見了額頭的皺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