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栗被迫握住冷劍的手不禁抖了抖,看著蒼忌的眼神更顯痛色,“你以為我不敢殺了你嗎?現在殺你根本不足為意,但我不會讓你死的這麼簡單,你負我良久,竟然連一句話都不肯與我多說,蒼忌,你真殘忍。”
“當初利用你是我的錯,我還不了你太多,唯有一命而已,你若不殺我,便讓開,或讓他人殺我,別無選擇!”
蒼忌神色堅定,對於薛栗的無情全然不似剛才在賀如麵前表現的溫柔細心,或許這才是他對薛栗最好的回饋。薛栗卻不滿蒼忌的回答,冷冷舉劍相向,“你想死,我就偏不讓你死,讓你們兩個人在陰曹地府也不能相遇!”
她說著,猛的揮劍而上,長劍在她手中舞出狠辣的劍花,劍劍卻又不能斃命,不過眨眼之間,抱著賀如沒有還手之力也不想還手的蒼忌倏地雙膝砰然跪地,琉珂看見,他兩腿膝蓋腳上的筋脈被挑斷,對於習武之人來說,無異於瞬間成為一個廢人。他眉頭緊皺,深吸了一口氣候,抬頭看向薛栗,笑:“你,解氣了沒?”
“沒有!還有你的手筋!”
說完,又舉劍揮上。
緊跟著,琉珂身旁的蒼雪身形一動想要上前搭救,卻被琉珂製止,她看著蒼雪微微搖頭,告訴他,這一切都是蒼忌想要承受的,隻有這樣他心中才能更加舒坦。
蒼雪掙紮片刻,終究是停下了腳步。琉珂緊皺著眉頭看向對麵的場景,身側掩藏在袖子之下的手將掌中的東西更捏緊了幾分,似是還有一瞬間的掙紮,她手中的東西是剛剛蒼忌路過在她身邊故意踉蹌摔倒時暗中交給她的,她沒有看,卻知道其中一個就是玉璽,是賀如在最後一刻交給蒼忌的玉璽,她雖然不知道玉璽為何會在賀如手中,但此時蒼忌將這些交給她,交給蒼雪,那就說明他必定已經想清楚自己該做什麼,或者說,他一定準備好了必死的決心,所以她便是想阻攔也阻攔不了。
薛栗的劍帶著怒火攻上,看似會和方才一樣坦然接受的蒼忌卻忽然動了,他緊緊地抱著賀如飛速屈膝後退,再抬起臉來看著薛栗時,那張臉上詭異的顏色讓薛栗立刻驚訝愣住,看著他臉上不斷由頸脖處向上升騰的黑氣,她愣然之後卻是憤怒難當,不禁怒喝,“你竟然吃下了黑絲毒!你是早已決心想死,你就這麼想陪她一起做黃泉鴛鴦,為了她,你就真的這麼輕易放棄這一切嗎!”
“嗬嗬,我讓你殺我,你偏不殺,我隻好如此,如兒說的對,我不過是不甘心她被人奪走,皇位於我,還不如江湖遼闊更讓我安心喜歡,於你,我隻能說一句對不起。”
蒼忌顏色淡淡,便是跪在地上,卻仍舊一身淡然,他小心翼翼的抱著懷中視若珍寶的心愛女子,竟是轉頭身子,一步步以膝蓋前行,朝著祭台另一邊緣而去,眾人不知道他要幹什麼,隻看著他已經越加黑沉的麵色幾乎與漸漸黑沉下來的天色融為一體,大家更是怔愣著,在沒有得到皇上指示之前,沒有人動作。
看著蒼忌抱著賀如一步步的遠離中心,走到祭台的邊緣,邊緣下方,便是比宮門城牆還要高上一倍的深淵,他濃眉一動,似是明白了蒼忌想要幹什麼,他突然動作,飛身趕到蒼忌麵前,俯視著他冷道:“腳筋被挑,你不過是廢人一個,還有什麼資格帶走賀如!”
蒼忌抬起一張彌漫著黑氣的麵龐,淡淡道:“這是如兒的意思,而我也絕不會再拋下她!”
“哼,現在不是你能夠決定的了的!”
蒼覺冷哼一聲,突然出手,此時蒼忌在他看來,不過如同捏死一隻螞蟻一樣簡單。
一出手,卻見蒼忌忽然露出一個詭異的笑容,他一愣,便見蒼忌忽然抱著賀如縱身一躍,頓時他手中不知何時已經將一個油燈拿在手中,而後他毫不遲疑的將油燈往自己身上一扔,頓時,他整個人都被一片油火包圍緊貼,連帶著他緊抱的賀如,也染上了熊熊烈火,火光迅速飛竄將兩人緊緊包圍,將旁邊所有的士兵都嚇得往後退了好幾步,就連蒼覺也被人保護著往後攔了幾分。
他震驚的看著被熊熊火焰灼燒著的蒼忌和賀如,竟是一時間怔愣無言,他沒想到蒼忌會這樣了結自己,更沒想到他會拖著賀如一起,被火少,飛灰湮滅!
“滅火!快!”怔愣片刻之後,蒼覺忽然急聲吩咐,似是想要保住賀如的屍身,但此時已然來不及。
他們看到,火紅一片的焰火之中,蒼覺笑容扭曲而張狂,他眼神倏地一動,突然抓又緊抱住賀如,決絕的縱身一躍,從祭台上跳了下去,所有人都在那縱身一躍中嚇的驚呼出聲來,蒼覺大驚之下,連忙上前幾步,衝往祭台邊緣護欄上向下看去,卻見那相連如一體的兩個身影以一個火球的形式飛速下落,焰火在已經狂風中呼呼作響,已經黑沉的黑夜之中,那一個火球如同地獄的煉火,將世間的愁苦恨意統統燒成灰煙。
琉珂和蒼雪震驚的睜大了雙眼,他們來不及上前搭救,腦海中卻隻剩下那團火球之中雙眼的堅定決絕,而後,他們似是聽到有一聲來自天際的叫喊聲響起,“快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