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筱淺笑,也不識破她,接著往前走,她不求爭什麼,但該知道的還得知道,免得被人擺了一道,還不知怎麼回事。
“香巧姐姐到茶莊有多久了?”
“四年了。”這不是什麼秘密,香巧也沒多想便說了。
又是四年,白筱飛快的睨了她一眼,如此多的四年,當真是巧合?
香巧見她神色有異,心裏一顫,回想著剛才的問話,確實尋不到什麼不妥之處,抿了抿嘴,將忐忑不安之心重新揣起。
一個宮女捧著酒從前麵走過。
白筱順著她去的方向看了看,一所精致的茅屋前的躺椅上半躺了個人,正在自斟自飲,他身邊石桌上擺滿了橫七倒八的酒壺。
他此時把了手上的白玉酒杯細看,披散的長發半掩了臉,看不見長相。
香巧見白筱向她看來,不等她開口訊問,道:“那便是那個不知哪國的史臣。”
白筱不喜歡醉酒的人,點了點頭,便要繞道。
突然身後傳來一縷低揚,淒然的笛聲,這聲音甚熟……
白筱禁不住停了下來,駐足回頭張望。
恰巧那人在躺椅上翻了個身,一張傾國傾城的臉,酒醉中半眯著的眼媚入骨頭,壓在唇上的正是那隻紫玉短笛,修長的手指在短笛上慢慢遊動。
居然是西越的小皇子風荻,這麼一個人物,香巧居然說不認得,也不知是真不認得 還是假不認得了。
白筱身子微僵,這世界還當小了些。
她這次回來,第一件事便是隱藏身份,最怕的就是這種意外,遇上以前的舊識。
縮著腳正要退避,驀然想到,她現在模樣與幾年前相差甚遠,可以說是脫胎換骨,如果她不承認自己是白筱,也沒有人敢認定她便是白筱。
想到這兒,心便定了些,不過能避的麻煩,仍是要避。
她腳尖剛動,那邊的人聽到這邊動靜,抬了熏熏醉眼望了過來。
這裏的姑娘都是一身素淨衫服,他又是半醉半醒,自不會留意身穿白服的白筱,一眼就看見穿得紅紅豔豔的香巧,撐身坐起,握了紫玉短笛的手搭在屈起的膝蓋上,另一隻手將半遮了臉的黑發拂向腦後,“香巧姑娘,今天也不來陪我一陪?”聲音帶著酒意,曖昧得很。
白筱睨了香巧一眼,才來幾天,二人便如此熟絡,親密?雖然在這種地方難免與來往史臣周旋,但她沒忘記這個香巧是太子古越的女人。
香巧被白筱一眼睨來,神色有些發僵,朝風荻笑笑道:“公子,你醉了,香巧此時有些事務在身,晚些再來看望公子。”
說完就要隨白筱離開。
風獲卻揪著她不放,身子輕動,饒是酒醉中,身法絲毫不減,輕飄飄的落在了香巧身邊,抬手便搭在了香巧肩膀上,半邊身子壓在了她的肩膀上。
香巧沒料到他上來就動上手腳,不安的看了白筱一眼,又不敢直接得罪風荻,回身扶了他道:“公子,你醉了,香巧扶你回屋休息。”
風荻打開她向他腋下穿來的手,“一點點而已,不防事,要你幫我打聽的事呢?如何了?”
“還不曾打聽到。”如果沒有昨晚在湖畔被白筱撞上那事,香巧也不必擔心什麼,可是偏白筱知道了她與太子事,處境就十分尷尬。實在不願與他在這兒拉拉扯扯,隻想盡快將他弄進屋去,省得在白筱麵前出醜。
“容華昨天不是回來了嗎?怎麼會沒有打聽到?”風荻皺了皺眉,接著將香巧的肩膀攬得緊些,低頭在她耳邊笑道:“一定是你怕我給不起報酬,我告訴你,你隻要給我辦成了這事,就算是要半座金山,我也能給你。”
香巧見靜立一旁的白筱似笑非笑,再也崩不住臉,推著風荻往屋裏走,“公子當真是醉糊塗了,香巧雖然答應幫公子打聽些事,但並沒想過要公子什麼報酬,這些話以後休要再亂說。”
風荻人高,與香巧站得又近,看她時不免低著頭,見她頻頻看向一側,才略抬眼向白筱看了看,微勾了唇,“呃,又來了新的姑娘嗎?這姑娘長得可真不賴……”
話剛說完驀然睜大眼,死盯著白筱,臉上醉意即時去了個三分,但終是醉得厲害,看不真切,晃了晃頭,又盯著白筱。
香巧見他突然沒了動靜,抬頭一看,唬出一手冷汗,白筱是什麼身份,他這麼直勾勾的盯著她實在不敬,忙道:“公子,我送你進屋小睡一會兒。”
風荻對她的話一個字也沒聽進去,望著白筱,臉上神色莫辯。
白筱不願與他有什麼糾葛,轉身要走。
他丟開香巧,追上一步,拉住白筱,“筱筱別走,我找得你好苦。”
白筱頭皮一陣麻,罵了聲,該死,掙了掙手,“你認錯人了。”
他微撇了臉看她,“筱筱,你不認得我了嗎?我是你表哥,你出來這麼久了,一定很想你阿爹阿娘和哥哥們得緊,我送你回青丘,可好?”
白筱皺眉,這人當真醉得糊塗了,她哪來的什麼爹娘和哥哥,不過青丘倒是有些耳熟,一時間又想不起,在哪兒聽過,不禁埋了頭細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