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華清峻俊秀的臉頰沒有表情,火光明晃不定的跳動著,卻讓他漆黑的眼眸更加黑得透徹。
艾姑娘對他向來隻有服從,從來沒有過置疑。
如果按照‘冷劍閣’的規則,這麼直言相問是大不敬。
他聽了神情仍然沒什麼變化,心平氣定,不慍不燥,“既然你知道香巧是什麼樣的人,對俞水的心性又是了解的,為何指派俞水負責監視香巧?一個心不夠狠,看不得女子委曲,一個最擅長的就是揣摩人心。這二人放一堆,又且能不擦出些事情來?”
艾姑娘臉色一僵,坐倒下去,直愣愣的看著容華,這從容俊儒的少年,看上去全然無害,卻讓她渾身透著寒意,自心底升起恐懼。
說來說去確實是自己派人不當,當初香巧的事歸著莫問管著。
莫問因為白筱的事離開,後來又接連發生事故。
她為莫問的事,心疲力竭,而她最信得過的人又隻得俞水。
急情之下便派了俞水前去。
在香巧這件事上確實大意了,沒有想得周全。
造成現在的這局麵,又何嚐不是她的責任。
她一直以為容華對調派人員一事,並不多問,是因為對她信任。
但這時看容華,對二人出事,絲毫不驚奇,竟象是理所當然,不出事才不正常。
安排俞水的事,他是知道的,那麼以他的玲瓏心,一早便該知道不合適。
既然知道,為什麼不提出半句異議。
她越來越不明白,容華到底安的什麼心。
哆了哆唇,不知該如何接話下去。
容華抬眸看了她一眼,“你下去吧。”
“下去?可是……”艾姑娘唇哆嗦得越加厲害,“俞水……”
容華視線又重新落在書頁上,目無表情的道:“這件事,你不必再理會,當不知道便好。”
艾姑娘的臉白了下去,
如果說不用她理會,那就意味著俞水的事由容華自己親自處理。
他親自處理,俞水哪裏還有活路。
刹時間竟如萬劍穿心,多少年不曾有過這樣心疼的感覺,這時竟翻江倒海般的湧上,叫她無法應對。
風從窗口吹入,輕拂著容華耳鬢邊的如墨發束,將他在燭光下的麵容襯得清雅宜人,然這極俊的臉,卻讓艾姑娘心裏冰冷一片,“少主……”
容華眼簾如羽扇半斂,食指輕拈了耳邊吹開的發束,淡淡道:“出去吧。”
語調溫和,卻自帶威嚴,容不得別人有絲毫違逆。
艾姑娘慢慢深吸了口氣,忍了湧到眼眶的淚,站起身,隻覺得腳下浮軟,極艱難才算站穩,慢慢退了出去。
容華等她離開,才輕歎了口氣,希望剛才那翻話,她能聽得明白才好。
艾姑娘出了門口,卻見俞水走過來。
忍著的淚奪眶而出。
她多年沒這麼失態過,好在天黑,看不真切。
俞水見了她,身子微側,恭敬的立在一邊,微垂了頭,等她過去。
雖然沒敢正眼看她,眼角餘光卻沒落下她眼角在月光下閃著光芒的淚珠,心裏象生生被人挖了塊肉去,眸色慢慢沉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