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瘋了,都瘋了......”
靖王府內徹夜燈火通明,自宮中離開後,靖王便馬不停蹄趕回王府,卻見府前有羽林騎等候,才知瑞王三日前已悄然離朝,僅攜家仆李寒奔赴陽關。
靖王眉心一緊,冷然道,“並未調令大軍一同前往?”
“未曾,”羽林騎頷首應道,
靖王冷笑,輕輕轉動手上扳指,側眉道,“如此便將瑞王府上下盡數捉拿,本王不信瑞王不回來,”
“這......南郊十萬瑞王兵馬如何交代,”羽林騎麵露難色,都統雖命他們聽從靖王調遣,卻難以同那十萬大軍抗衡,若有閃失,豈不血流成河。
“若瑞王不再是瑞王,那些兵馬還會聽誰的令?”靖王仰首一笑,坦然踏入府內他已等不及快些雞鳴天曉,那時候,眾人臉上會是怎樣一副神色。
這局棋贏家隻有一個,便是他靖王玄玧。
連日疾行,馬不停蹄奔往陽關,玄琰和李寒片刻不歇,絕塵早已氣喘連連,李寒所馭駿馬更是途中便換了三匹。
心中悲痛難遏,縱然一萬個不信,在未親眼確認前,玄琰片刻也等不下去。八百裏疾行,身心俱累,韁繩深深嵌入手裏,幾乎與血肉凝合。
無數畫麵自眼前閃過,已經失去太多人,斷不可再失去他。
“王爺你看!”李寒迎風高呼,指著不遠處的陽關山頂,白雪皚皚的緩坡上,竟有星河一般密布的篝火,
玄琰眸底乍現微光跳躍,奮力執鞭揮舞,任風雪狠狠刺痛麵頰,腳下不得半分停歇。
終於近了,是生是死,隻在眼前。
帳營內,朔暘戰袍掠起勁風,疾步踱了進去,麵露欣喜之色,“太子,瑞王來了!”
赫連宇身子一震,猛地扯開薄衾,步若流星往山徑奔去,白雪及膝,每踏一步都艱難萬分,卻沒有什麼可以阻擋他的步伐,眼見山下蹣跚而來的人影愈發明晰,三百個日夜的思念倏忽潰散。
“赫連宇!!!”玄琰強忍胸前波濤,瘋了一般抓住道旁樹枝朝那人狂奔,膝蓋以下早已沒了知覺,雪水灌進靴裏,刺痛的卻是深刻那人身影的雙眸。
他還活著......
萬籟寂寂,偶有朔風呼嘯林間,在玄琰將要開口的瞬間一個巨大的懷抱重重將他擁入懷裏,鐵甲森森,涼透肌膚,卻暖人心骨。那是他熟悉的溫度,縱然寒冷,卻隻有他能感受深處湧動的熱血。
漫天風雪舞亂流年,紅塵雲煙,卻還有一人相依相隨,無論亂世如何蕭瑟,總有一方天地守在那裏。
“比預想快了半日,我以為你天明才能趕到,”耳鬢廝磨,赫連宇輕輕一笑,
“你如何知道?!”玄琰一凜,推開他的懷抱,暖意盡散,凝眉相視,卻見他眼底一抹極深的澀意猝然閃過,
“發生何事,這也是你的計?”
赫連宇默立片刻,肅然道,“跟我走,離開大周,你不能再回去,”
迎上玄琰驚愕目光,赫連宇兀自執起他的手,轉身往帳營行去。一封密函攤開在玄琰麵前,宛若晴天霹靂。
密密麻麻的墨字滾燙了他的眼睛,如利刃刺穿心底。
上麵竟說他並非瑞王承泰之子。
“七日前收到的密函,靖王蟄伏數月,一直在查這件事,”赫連宇淡淡道,“如今他已握有足夠的證據,否則斷不會輕舉妄動,若遣人送信到大周,你也斷不會離開,對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