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來了啊,進來進來。”我媽倒從容,反應就好像我周末帶著劉易陽回娘家似的,而且,從容中又平添了一份盛情。

我扭臉直說:“媽,他對您女兒好的時候,您看不上他,怎麼到了他把您女兒氣得背井離鄉了,您倒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歡喜了呢?”

“我這是替你把握尺度呢。”我媽還對答如流了:“來,易陽,進來坐。佳倩啊,我帶錦錦下樓曬曬太陽,不用小推車了,我抱著就行。”一眨眼的工夫,錦錦就撲入了姥姥的懷抱。

這場景再俗套不過了,在我來上海之前,我婆婆就表演過一次了,今天,我媽又重現一次。她們都以為我和劉易陽之間是為了雞毛蒜皮的事兒小題大做,以為我童佳倩聽幾句甜言蜜語就能百煉鋼化繞指柔,以為讓劉易陽進來坐坐,等再出去的時候,就今昔不同往日了。她們太低估我童佳倩了。

“錦錦像個大姑娘了。”劉易陽在目送我媽抱著錦錦下樓後,評價道。

“一個尚不會走路的大姑娘。”我真慶幸剛剛錦錦沒脫口而出叫出“爸爸”二字,不然,也許這會兒我麵前正上演著父女大團圓的感人戲碼,而我則是那個導致他們骨肉離散的罪魁禍首。

“佳倩,你瘦了。”劉易陽柔情似水,誌在將我淹得五迷三道。

我抬眼瞄了他一眼,他也瘦了,頭發理得很迷人,黑色外套很迷人,而那緊抿著的雙唇更加迷人。我在自己的大腿上掐了一把,童佳倩,你竟然說他迷人?你是太久沒沾葷腥,饑不擇食了吧?

“媽說,你們住得很差。”劉易陽環視四周。

“是沒法跟她的躍層比。”

“媽說,你吃得很省,中午在外麵永遠是一碗米粉。”

“我愛吃。”

“媽還說,你在這邊沒有一個男性朋友。”劉易陽說笑道。

而我真是哭笑不得,欲哭無淚。真不曉得,如果我要是把劉易陽和孫小嬈的光輝事跡告訴了我媽,她又會是怎樣一番言論?大概得說我夜夜笙歌,換男人如換衣服一般方能解氣吧。

“有什麼是我媽沒說的?”

“你心裏在想什麼,你想什麼時候回北京,什麼時候恕我無罪,這些都是媽沒說的。”劉易陽一步一步走近我,於是我周遭的空氣越來越稀薄。

“我,我還沒想好呢,你先請回吧,想好了我自然會通知你。”我依舊選擇做縮頭烏龜。

可惜,劉易陽捧住了我頭,強迫我直視著他,不容我逃避:“童佳倩,如果你不回,我也不回,你可以在屋裏慢慢想,我在樓道裏等。如果你說你永遠無法原諒我,我就走,永遠不在你麵前出現,讓你去過嶄新的生活,可如果你對我還有感情,就原諒我吧,讓我用今後的幾十年來彌補我的過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