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劉家樓下,我一眼就逮著我公公了。他正急匆匆往樓棟裏鑽,我一嗓子叫住他:“爸。”我公公隻好刹住腳步,望著我們嘴角一抽。“爸,您等我們呢?怎麼不在樓上等,還下來了啊?今兒風多大啊。”我輕而易舉揣摩出我公公的本意。

公公還抵賴:“我,我下來扔垃圾。”

婆婆與我合夥:“你幾時懂得扔垃圾了?”

公公見抵賴失敗,索性直接從我婆婆懷裏接過錦錦:“丫頭,走,跟爺爺上樓去。”說完,他就率先步上了樓梯,一邊走還一邊說:“丫頭,又胖了啊,上海好不好玩兒啊?你可真棒,爺爺都還沒去過上海呢,哈哈。”

我婆婆緊追其後:“你慢點,慢點,小寶兒沉了,你抱好了啊。”

我堵在劉易陽的麵前,雙手攀住他的脖子:“老公,我和錦錦這算不算衣錦還鄉啊?”劉易陽若有所思:“你是不是衣錦還鄉我不知道,但錦錦這絕對是劉錦還鄉。”

劉易陽和孫小嬈到底還是分開了,更確切地說,他們到底還是分開工作了,不過,辭職的不是劉易陽,而是孫小嬈改簽了新東家。也對,去別家試試看,要是再紅不了,那就該從自身找找原因了。

孫小嬈最後一次出席的“綠野傳媒”的活動,是“綠野傳媒”的十周年慶。活動場地設在了千喜酒店,劉易陽偕同我前往。

之前我整整花了一個小時的時間用來打扮,光是提拉那勒死人不償命的束身衣束腿襪就花了二十五分鍾,且成功後大汗淋淋,又花了幾分鍾重新去洗臉。鑒於今天“綠野”旗下的諸位美女藝人皆會抽空光臨,所以我也不好班門弄斧,打扮得太過花枝招展,索性穿了套深色調的西裝套裙,跟西裝革履的劉易陽倒更顯般配。出門後,劉易陽把胳膊往我那高密度的不盈一握的小腰兒上一繞,讚歎道:“你可真是迷死人不償命啊。”

千喜酒店的宴會廳被分割得錯綜複雜,宛如迷宮,整體色調是銀灰配大紅,神神秘秘的。劉易陽說:“這回我們頭兒可是下了重金啊,你知道麼,設計這展台的公司,那當初可是輔佐過水立方的設計啊。”我咂咂舌:“真是殺雞用了宰牛刀了。”

“綠野”十年來的成就被壓平了印在海報上,懸掛於四周的牆麵和中間的各麵擋板之上。我在劉易陽的介紹下一一參觀:這個,是在柏林影展上拿過銀熊獎的,這個,是在莫斯科影展中參展卻沒參評的,不過好評如潮啊,還有那個,是在東京電影節上作為開幕影片的。我提不上興趣:“怎麼沒一個我看過的啊?”“我們拍的這都是高層次的,小眾的,而你看的都是什麼啊?個個是票房榜上名列前茅的。”劉易陽竟還對我不屑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