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噲此時卻正在夏陽鎮叫苦,狗肉雖然一直是民間主要肉食,但畢竟是下三品之一,普通的下層百姓甚是喜食,甚至有“狗肉滾三滾,神仙站不穩”的民諺,但對於富貴人家和讀書士子來說卻是不屑於食用的。偏生夏**阜民豐,民眾以上三品的馬、牛、羊為主食,在沛縣銷路大好的狗肉在這裏卻是鮮有人問津。可實在是劉季太過能吃,而且雖然為人無賴,偏偏結交了一群朋友,賣布的、吹打的、駕車的、看守的,三教九流竟是無所不交,自己吃飽還要探親訪友,每次吃過之後生生要拿走幾斤。樊噲也是太過心痛,雖然他為人豪爽不計得失,可出門做生意卻總是入不敷出,往往被老娘罵得狗血噴頭,這才起了到外縣躲一躲的想法,想這劉季不學無術,身無分文,泗水大河就足以把他攔在沛縣動身不得了。正自想著,冷不防見到劉季興衝衝的迎頭趕來,樊噲頓時張口結舌。樊噲本是憨厚之人,這一次迫於生計壓力逃離沛縣已經覺得有些對不起朋友了,這時驟然見到劉季,頓時把一張黑臉憋得通紅,竟是話也說不出來半句。劉季上前一把抓住樊噲:“夏陽的生意還好做嗎?還是乖乖的跟你三哥回家吧!”回去的路上,劉季洋洋得意的大步前進,樊噲挑著狗肉擔子在後麵百思不得其解。依照他對劉季的了解,這位身上從來不帶分文,而且又不通水性,這滾滾的泗水,他究竟是怎麼渡過來的?想問,卻又看不得劉季得意的樣子,於是幹脆一聲不吭。走到泗水岸邊,煙波浩渺不見一艘船的痕跡,劉季不顧身邊樊噲驚異的目光,拱手大喊:“神龜啊神龜,我劉季要回鄉了,還要勞煩你一趟啊。”話音還未落,一頭巨大的烏龜緩緩浮出了水麵。劉季拉住驚呆的樊噲,一起坐上了龜背,樊噲嘖嘖稱奇:“這畜生,還真是通靈呢。”劉季哈哈一笑:“好神龜,你幫我劉季一次,我也不會讓你白白操勞,來,香噴噴的狗肉。”說話間從樊噲的擔子中扯出一大塊狗肉向****拋去,烏龜迅速叼住,都沒看到吞咽,一大塊狗肉已然下肚。樊噲呆呆的看了看烏龜,又看了看身邊的劉季,突然爆發出一陣大笑:“怪不得它單單渡你過河,原來你們是近親啊,這是一個愛吃狗肉的大烏龜,正配你這愛吃狗肉的小烏龜!”劉季全然不顧樊噲的嘲笑,繼續探手撕開一塊狗肉大快朵頤,隻剩下樊噲陣陣粗豪的笑聲飄蕩在泗水之上……
回到沛縣之後,劉季得意的拎起一條狗腿直奔西街曹寡婦家。這曹氏女子生性風流,身段嫵媚,頗通曉些引逗男子的手段,偏又丈夫患病死得極早,於是整日裏在沛縣與一些男子調笑,在沛縣極有“名聲”,偏偏死去的夫家給她留下了一份不小的資財,於是她就在縣內開上了一個小酒館,引得眾多酒徒涎著臉賴在曹氏的店裏,看著風流的老板娘權作下酒菜。劉季從大梁回來後,由於不事生產沒有經濟來源,加上飄飄蕩蕩十幾年,已經是年過而立,有哪家女子願意與之結親?加之劉季無酒不歡,經常泡在曹氏的酒館之中,每次見到這個可人的老板娘,就如百爪撓心一般,他為人油滑,在外多年,深諳男女之道,於是用盡渾身解數,終於爬上了曹氏的床榻,一來二去,這女子竟有了身孕,十月懷胎,一朝落地,這兒子生的極為強壯,足九斤有餘,想是在娘胎裏把狗肉豬肉吃了個飽,於是給這孩子起名劉肥,兩人也就這麼不清不楚的姘居在了一起。此時曹氏見到姘頭拎著好大一條狗腿頓時眉開眼笑。一家三口在樹蔭之下正吃得滿嘴油滑,頭上見汗時,隻聽門口車馬轔轔,卻是與劉季大為投緣的車吏夏侯嬰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