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純然靈透的眼神33(1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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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日白天,男主人在院裏閑溜達時,不知不覺走到了大鬆獅曾住過的屋舍,突然發現,屋舍門內有一個棕紅色的絨團。他停住腳步,定睛看去,隻見那棕紅色的絨團還在蠕動,原來是個小動物。小絨團此時也發覺了男主人的到來,將小腦袋從蜷縮著的身子底下伸出,露出一雙有點無辜、有點驚恐的小圓眼。男主人這下可看清了,原來是隻小狐狸。男主人喜出望外,怕驚擾了它,趕緊躡手躡腳地跑回樓內,將這個意外發現告訴女主人。女主人聽罷,也覺得甚是有趣。夫婦倆當下決定留下並善待這隻小狐狸。

從此,小狐狸白天蜷縮在狗舍裏,偶爾探出小腦袋來,四處瞅瞅望望,很快又縮將回去,沉沉地進入夢鄉,儼然將這個狗舍當成了自己的小窩。院裏原先就有的三個寵物,似乎並不在意它的存在,隻是比格有時會到它的屋舍前轉轉嗅嗅,也就跑開了。晚上,夫婦倆也曾去查看過那個屋舍,一次都沒有看到過它——這個日寐夜行的小家夥。風雨交加,天氣惡劣時,夫婦倆知道它覓食困難,就會在它的屋舍前放些它喜愛的肉食,接濟它一點。他們不會經常給予,怕它喪失了野性。澳洲人的生態意識,是從小就培養起來的。

小狐狸在院裏居住了有兩年。兩年後,某一天的晚上它跑掉了,可能是尋找它的愛情去了。小狐狸的離開還真讓夫婦倆有點小小的不舍,小小的牽掛。一年後的夏季,在一個清月當空的夜晚,夫婦倆正坐在鋪著薄毯的草坪上聊天時,突然看見遠處夜幕中,兩大一小,三對熒熒的光點,一片模糊的身影。夫婦倆知道這是它,帶著它的伴侶和孩子來看望他們了。它們駐足在那裏,他們回望著它們,都滿含深情。片刻,隻有片刻,它們就飛也似地離開了,從此再也沒有回來過。

他們和它們,一輩子都在心底思念著彼此。

它們讓我們落淚

一種叫“狗”的生靈,給了我們人類太多的感動,甚至人類有時會情不自禁地發出“人不如狗”的戲歎。

記得三十多年前,我們剛到農村插隊時,村裏一個可愛懂事的小男孩兒怕我們幾個女生想家,給我們送來了一隻他家剛斷奶不久的小狗娃兒。這是一隻棕黃色的小土狗。我們見小家夥兒胖乎乎的樣子挺好玩兒,就收下了。離開媽媽,換了地方,沒有了熟悉的氣味,小狗嗚嗚哀號不止。我們不知所措,整整鬧騰了一宿。因為它沒有什麼特別之處,我們也沒怎麼把它太放在心上。農活兒忙時,自己累得渾身散了架,就更顧不上它了。它在我們那裏是飽一頓饑一頓地湊合著過。等它稍大一些了,就時有老鄉狀告上門,不是說它咬死了人家的小雞崽,就是說它偷吃了人家剛買來的啥啥,好像它的錯就是我們的錯(其實就是),弄得我們好沒麵子。看著它,更心生嫌厭了。本來就不怎麼好好喂養它的我們,索性不再喂它了,不再把它當成自家的狗狗,就像從此和它沒有了關係,它再惹下什麼禍端,也與我們不相幹了。

盡管我們已不再認它了,可它還時不時地光顧我們的小院,可誰也沒有再親近過它。它進院後,總是轉兩圈,叫幾聲,就自己跑開了。在成為一條真正沒人管,沒有家的流浪狗後,它更加放肆起來,不斷騷擾周圍老鄉,甚至有點惡名遠揚。可當它見到我們時,從不搗亂,總是一副很乖的樣子。

我們每次回家探親或出遠門時,它都知道。不論早晚,它一定要送行。最近的小火車站離我們村也有近二十來裏的路程。我們走一路,它就跟一路。我們不想讓它跟了,就會用小土坷垃扔它、轟它,可它從不理睬,執拗地非把我們送到車站,再追隨我們上的火車跑上一段(這是火車啟動後,我們在車窗內總能看到的景象),估計是直到看不見火車的影了,它才肯返回。每當這時,我們也會動一下情,但很快又忘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