極世界:升起的天空26(1 / 3)

第二十五章最後的局

裔華轄域,島嶼底層。

蔚藍暈染的空間,少女的高跟鞋鞋跟踏出仿佛舞蹈的節奏,水波曼舞的紋路是她傾獻美麗之後拉起的裙角。

“淼,我說,這裏是哪裏?組織的地圖上好像沒有啊……”女孩跟在她背後四處張望,卻恨不能把蔚藍的潔淨盡數裝入眼底。

“當然沒有,這裏是徐鱭的私人開發室。”還是沒有情緒的聲音,少女把手心裏的條狀物展示出來,上麵浮動著藍色的波紋,“這是鑰匙,能夠打開毀滅世界的開關的鑰匙。”

“噗嗤——淼你開玩笑的吧。”雖然強逼著自己笑了出來,但女孩仍然後背發涼,不是因為少女說話的內容,而是因為她沒有情緒的說話。

“沒有開玩笑呀。”少女轉過身去,找到近乎隱形了的藍色台麵,把“鑰匙”插進去,拉開操作頁麵閃指如舞。

“這裏的係統連接著一批改良過了的‘納米’,它們在昨天已經成功潛入‘根’的各個自爆裝置了。隻要這裏的操作指令一驗證完成,包裹整顆星球的‘根’就會被誤導,徹底自爆。”少女似乎無論說什麼內容,都是毫無情緒的沒內容語氣,“贗,你知道‘根’的自爆裝置是什麼嗎?”

“上次,上次那個叫吳卿的人發來的信息上好像寫……”女孩的聲音顫顫巍巍。

“是核彈。”少女轉過頭來,竟然天真無邪地笑了,“因為司馬遽要威脅徐鱭呀。可惜他一直錯誤判斷的徐鱭,是龍嵬。”

“徐鱭他給我了‘鑰匙’,對我說‘如果有威脅你安全的存在,你就向係統裏輸入驗證指令,那麼全世界都是給你的陪葬’。”聲音裏依舊沒有情緒,少女的臉上卻有笑,很天真很無邪的笑。

“這麼說……”女孩似乎終於清醒了,“你的目的達成了。你第一告訴我,你要懲罰人類的時候,我還以為……”

“當然是認真的。不過目的還沒達成。因為龍嵬、徐鱭、司馬遽還沒死,他們都是不安定因素,隨時都有可能在倒計時的時候終止這個係統。我需要等待,他們貫穿彼此的身體。”少女蜷縮起身子在操作平台下麵坐好,不安地緊抱著雙膝,“倒是你,為什麼不轉身離開?明明已經知道,跟隨的盡頭是毀滅。”

女孩長舒了一口氣,也在她旁邊坐下來,疲倦地仰頭,開闔唇齒:“明明所有人都知道生活的盡頭是死亡,那為什麼還有這麼多人要生活下去?”

漆黑總是最好的掩飾色,無論多麼鮮豔、亮麗、刺眼的事物,比如像血汙和白骨,都能在一夜長寂中消弭掉痕跡。

然而人類的榮譽是更好的掩飾物,無論多麼肮髒、下流、卑鄙、無恥的行為,比如屠殺和獻祭,都能在勳章卓著下脫胎並換骨。

就好像強光之下看不見捅進捅出的匕首和漸漸變黑的鮮血。

神曆1996年的核爆就是這樣,連血汙和白骨都看不見。

龍嵬撐開頭頂上早已變形的某物,看見一片漆黑仿佛沃土的大地,幹幹淨淨僅僅隻需要幾秒前的一聲巨響一陣強光一點點的顫動。

身上帶著下水管道的味道,龍嵬應該慶幸自己還有“人牲最後三秒的絕望”來思考,而其他幾百萬條生命連絕望的三秒都沒有,就從這個世界上永遠蒸發了——也許幾秒前他們還在守著書攤、下著館子、聊著八卦、歎息著今天明天和後天,卻連悲傷絕望的機會都沒有,就徹底被抹去了存在過的痕跡。

因為他是人牲,因為他絕望過,因為他擁有最後三秒鍾的思考,所以他活下來了。哪怕整個局是為他而設,哪怕圓頂建築的內壁全都是牽動爆炸的開關,哪怕有數不清的哪怕……

忠陸,天崛中學。

“現在播送的,是忠陸S3區的衛星影像。”遍及操場、走廊、鍾樓、食堂的大熒幕上,主持人嚴肅的表情切換成高樓林立的城市麵貌。緊接著下一個瞬間,強光從畫麵中央的圓頂建築裏滲透出來,生長成球體的形狀頃刻間膨脹,然後吞沒了整塊熒幕。沒搞清楚狀況的學生們安靜下來,熒幕裏的噪鳴聲瞬間變得刺耳,隨後白花花的畫麵漸漸暗淡了下去,顯露出焦黑的廢墟輪廓。

“以上,是兩個小時前發生在忠陸S3區的景象。”畫麵又切換成主持人方正嚴肅的臉,“世界級的恐怖組織‘天’,前日邀約國際安全機構‘地’,協商投降問題,並且設立了談判地點要求機構人員準時到達。然而,今日19點24分,卻引發了自殺式的大規模爆炸,造成六百萬餘人死亡,詳細傷亡情況尚在統計當中。”

“對此,國際安全機構委員長向廣大民眾作出最沉痛的道歉,並且表示將不計任何代價,給所有把家國安全交到自己手上的民眾,討一個公正的說法。”主持人像是默哀一樣的聲音,點燃了所有學生心中的正義感。他們眼裏泛著光手裏捏著汗,隻恨自己不是扣動扳機的戰士,不能把那些殺人如麻的恐怖分子如麻般地殺掉。

“呀呀——‘未知’基因段真是讓人難以理解,為什麼明明沒有鰓,卻能在水裏呼吸?”無的聲音傳進徐鱭麻木的聽覺裏,眼瞼沉重得像一扇永遠閉闔了的巨大門扉,可他終究要推門而出——門外是一個灰白的世界,偶爾上浮的氣泡顯示出微弱的流動,再熟悉不過的深海的死寂。

“哦啊——很嚇人誒!司馬遽,他醒過來了。”穿著潛水服的無就漂浮在自己眼前,徐鱭漸次擴大視野,同樣身著潛水服的司馬遽和另外兩個少年幽、影映入眼簾,真是一個很疲憊地抬眼動作。

“這裏……是哪?”不知道有多久沒開口說話了,徐鱭的喉嚨都是僵硬的。

“哦,又一大發現,他在水裏也能正常說話!”無臉上的歡欣鼓舞表現得很假。

“水底下的漂流島。”司馬遽浮到他麵前來,很正式地回答。

艱難地移開視線,徐鱭發現自己正被關在一個透明的罩子裏,而且周圍銀蛇般的電弧在曼舞,刺得眼睛發痛。

“徐鱭,一起來吧。”司馬遽的聲音前所未有的正式,“‘天’的真正目的不難推斷——是讓人類這一物種繼續存在下去,對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