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徐徐走近的三人,淩緒忽然沒來由的一陣戰栗,他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恐懼感。
不光是心靈上的恐懼,還有切身的、實質的。因為,淩緒察覺到自己的五感正漸漸變得遲鈍,他看不真切、聽不清楚,就連腳下堅實的青石板,也似乎變得沒那麼踏實。
這一刻起,淩緒的感知能力竟然在下降!而人類恐懼的源頭,正是飄渺的未知。
傳說中的靈壓……
這一刻起,才真正是修行者之間的對峙。
麵前三人的麵容已模糊不清,因為他們全身都被有形有質的淡淡光霧籠罩。
煉神境……
三個煉神境!
淩緒幾乎喪失了思考的能力,全身綿軟,隻想癱倒在地。
當日天池峰上的白袍老者以法身三尺懾服群獸,所憑借的便是煉神境巔峰的浩瀚靈壓。
眼前這三個修行者,雖然未達到煉神境巔峰,但也足以讓連化虛境都不到的淩緒徹底失去戰意了。
青衣老者笑了起來,這次他沒有出麵阻止客人的攪局,因為這三人不是普通人,他們的身份與地位雖然及不上青衣老者的主子,但也差得不遠了。
三個實實在在的煉神上境,對上一個背景神秘的玄象境,將會是怎樣的局麵?
不……應該說,是四個煉神上境。
青衣老者笑得更開心了。
“這位老兄,你確定不讓路?”
為首的是一位錦衣玉裘的青年男子,他溫煦地笑著,一言一行顯得慢條斯理,似乎脾氣好得很。
在場的人俱是不寒而栗,他們當然知道這名青年男子是誰。在白鹿城,或許有人不認識嚴太守,但沒人不認識杜玉峰!
據說,如果有人對杜玉峰稍有冒犯,就會死得很慢。
杜玉峰殺死一個男人,會用上十幾個時辰。
曾經,丹霞坊中有個新來的清倌人不小心怠慢了杜玉峰,然後便莫名其妙失蹤了。半個月之後,那個清倌人的屍體又莫名其妙出現在了流蘇河畔被群鴉啄食。
按照仵作的說法,清倌人的屍體上那大大小小數百個傷痕並非在一天之內形成,她被連續施用酷刑,至少有十天以上……
總之,杜玉峰是一個極有耐心的人,他既然好整以暇地問淩緒讓不讓路,就表示他有耐心與這名失去劍的劍客好好玩玩。
在場的賭徒們紛紛大眼瞪小眼,連大氣都不敢出。他們樂於欣賞輕歌曼舞,卻沒那個興致觀賞杜玉峰的血腥遊戲。
淩緒蠟黃的臉色變得慘白,小腿不住地顫抖,他不是一個出身於名門富戶的普通劍客。淩緒自幼便浪跡江湖,所見所識自然遠勝這些錦衣玉食的公子小姐……
這個青年男子的可怕,絕不僅僅因為他是煉神境!
雖然嗅覺暫時變得不那麼敏銳了,但淩緒依然能夠從杜玉峰身上,清晰地嗅到惡魔的氣息。
淩緒哭了。
不是因為激動、感動。
也不是悲從中來,更不是喜極而泣。
隻是恐懼。
單純的恐懼。
他不願讓路,所以他隻能哭。
杜玉峰身後的兩個年輕公子笑了起來。每次和杜家少爺一道出來逛悠,總是這麼的歡樂。
隻是,他們的笑容很快便凝固了。
一道修長的身影從那片浩淼的深藍中緩緩走出。
“剛才,是誰說要進來?”
大理石坪並不比庭院間的青石板高多少,但此時這個修長的身姿卻仿佛高高在上。
沒有人答話。
杜玉峰話至嘴邊,卻生生止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