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侯爺目光流轉,似笑非笑看了一眼杜玉峰,說道:“這麼說,我剛剛聽錯了。”
杜玉峰沒有接茬,他的目光從上至下反複打量著蘇塵,確信眼前這個年輕人是自己以前沒見過的。
在白鹿城,家境殷實的名門何止千戶?要說認識每一位公子大少,那是不可能的。
然而,杜玉峰可以確定,這名年輕男子絕不是白鹿城的人。
原因很簡單,白鹿城的有錢人實在是太多了,以至於人們沒辦法從錢眼裏看人,而隻得以貌取人。
但凡樣貌生得稍微俊雅一點的少年郎,在白鹿城是藏也藏不住的。
就像鋒利的錐子放在布囊中,怎麼可能不嶄頭露角?
何況,此刻站在大理石坪上的年輕男子沒有佩戴任何一枚稍微值點錢的金玉掛飾,隻是身穿一件最普通的廉價布衣,卻已令在場所有的男男女女黯然失色。
儀範清泠,風神軒舉。
此人不但不是白鹿城的人,而且此前必定也沒來過白鹿城。
此時,他就在這裏。
並且,他在砸場子。
他究竟是什麼人?他知不知道他在砸誰的場子?
在短短的一瞬間,杜玉峰想了很多。
他不得不想很多,因為想殺他的人也很多。
萬一這次碰到了硬茬,落井下石的人難道會少?
杜玉峰每次殺人的時候,都會不由自主考慮到:將來是否有一天,自己也會被仇敵虐殺?
“你是誰?”
杜玉峰注視著蘇塵,平靜問道。
蘇塵將目光移到了青衣老者身上,詫異問道:“你們白鹿城的人,都是這麼說話的?”
“公子是明白人,咱們何不把窗戶打開,說敞亮話。”
青衣老者收斂笑容,不亢不卑回答。
“不繞彎子,是最好了。”
蘇塵點點頭,重複問了一遍:“剛才,是誰說要進來?”
杜玉峰的臉色變了變,寒聲說道:“是我。”
“那麼,你進來。”
蘇塵拉開淩緒,側過身子,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請君入甕。
杜玉峰的眼前,是一片湛藍色的海洋,幽深而寧謐。
仿佛不知名的遠古邪祟,欲擇人而噬。
他忽然覺得有些匪夷所思,自己方才究竟是哪根筋不對,居然想要進去……
對了,是因為所謂的玄象境。
五十以下無玄象,這是青嵐俗語。
他聽說,這裏出現了一個不足二十歲的小姑娘,竟然擁有玄象境的修為,他和他的小夥伴們自然是都笑了。
既然這個黃臉劍客僅僅隻有洗髓初境的修為,卻跨境強衝了一穴。那麼,那位神秘的小姑娘,使用某種詭異的功法強行提升境界,也不是什麼值得大驚小怪的事了。
他還聽說,那位小姑娘,有著傾國傾城之容。丹霞坊的弄玉姑娘,連給她提鞋的資格都沒有。
弄玉……
這兩個字,令杜玉峰徹夜難眠,寢食難安。
既然聽說這裏來了一個比弄玉更美麗的尤物,杜玉峰怎能不匆匆趕來?
又怎能不一窺究竟?
那個小姑娘一定沒有玄象境,既然她強提境界,此時必定陷入了極其凶險的萬劫不複之境。
多麼的可憐,多麼的惹人憐愛……
杜玉峰一開始的打算,是將那個神秘的小姑娘擄回去好生把玩。
可惜的是,此刻他終於發現,這件事情遠非他想象中那麼簡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