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那日也為我擋了天劫,並不欠我什麼。”
爾潯笑了。那並不是她往日那樣恬靜的笑,笑聲裏帶著一絲異樣的誘惑和吸引,就如同……青偃實在是不願這樣比較,他曾看見過別的狐族裏不知羞恥的狐妖,最擅長的,便是這樣勾引男子來奪取精魂。爾潯現下的笑,幾乎與她們無異!
青偃將爾潯扶起,自己起身走到一旁,淡然道:“你該走了。”
“你還不明白麼?這早已不是一命欠一命那麼簡單的事了,我欠你的,是情。”
她亦從地上站起,“青偃,我早已沒什麼可以報答你了,我如今的一切,都不是我自己的,唯有這一具身體,我把它獻給你。”
她說著,便解開了裘衣,白裘滑落到地上。她裏麵隻著了白色褻衣,衣帶也隻鬆鬆係著,露出領口大片的肌膚。
青偃剛想出聲阻止,卻已然來不及了,他慌忙轉過身去,卻無法揮去腦海中的影像。
那是年輕的處子的胴體,如同一朵緩緩綻放的玫瑰花苞,潔白而瑩潤,嬌貴而美麗,花瓣還未完全舒展開,帶著些微的青澀和羞赧,在皎然月光下顯得純淨而聖潔。
他想起一首人界的歌謠。
月出皎兮,佼人僚兮。舒窈糾兮,勞心悄兮。
月出皓兮,佼人懰兮。舒憂受兮,勞心慅兮。
月出照兮,佼人燎兮。舒夭紹兮,勞心慘兮。
他已然分不清是這是幻象還是真實的場景。就算是幻象又如何?這依然是爾潯的胴體,一模一樣。
他不清楚現在應該怎樣做,殺了爾潯麼?可是他一轉過身……
正胡思亂想間,爾潯忽然從身後抱住了他。
他一刹那間僵在那裏。爾潯的身體緊緊貼著他,柔軟,嬌弱,她環抱著他,額頭抵在他頸後,呼出的氣息仿佛順著衣襟的縫隙遊走進他的身體,令他有些燥熱。
“青偃,你不喜歡我麼?”
他感受到爾潯的唇貼上他的後頸。
“青偃,我把我自己獻給你。這是我自願的。”
她的手開始摸索著去解開他的衣襟。
“青偃,過了今晚,我便回不周山等你,如何?”
隻簡單係了個結的衣扣很快就鬆散得垂下,爾潯的手隔著一層褻衣碰到了他的身體。
青偃一把拉住她的手,用力震開爾潯,迅速脫下自己的外袍,憑著感覺胡亂地裹到她身上,跟著,一把匕首便架在了爾潯脖子上。
匕首雖不是什麼神器,卻是萬年寒鐵打造,鋒利無比,他隻要再往前一分,便能將這個幻象斬殺。
爾潯披著青偃的外袍,但那一件薄衣根本遮不住她的身體,青偃略略偏過頭。爾潯卻恍若感覺不到殺意一般,握住他拿著匕首的手,眼中的瑩瑩淚光不過映著月色,說不出的楚楚可憐。“青偃,看著我的眼睛,你不愛我麼?”
愛?他愛爾潯麼?
若是不愛,他為何對著一具幻影都無法痛下殺手?他為何在百草穀中想到爾潯可能遭逢不測,不顧一切地衝開了白崖的禁製?他為何要帶上一個和他素昧平生且法力低微的鮫人一同去尋找上古水神宮?
但,若是愛,若是愛……
爾潯的手指輕輕磨蹭著他的掌心,如同一隻乖順的貓咪。青偃左手扣住她雙手手腕,阻止了她進一步的動作。爾潯嚴重閃過一絲受傷的神色,下一刻,她竟然自己湊上了刀鋒。
寒鐵打磨的銳利刀刃很快割破了她頸部的皮膚,藍色的鮫人之血很快順著刀刃緩緩流出,一同流出的,還有兩行清淚。鮫人的眼淚一落到地上,便化作顆顆明珠,撞擊在青石地麵上,發出“叮叮咚咚”的聲音,一聲聲敲擊在青偃心上。
“青偃,你不敢說話麼?不敢看我麼?你不敢承認你愛我麼?”爾潯的聲音有些哽咽,青偃感覺到她的身體在顫抖,他左手稍稍鬆了些力,爾潯卻趁此機會掙脫開他的禁錮,一手將身上的衣服扯下。
“你!”
“看著我!”她尖聲叫道。
“你瘋了!你根本不是爾潯!”他便是愛爾潯,也該正大光明地跟她說明,而不是對著一個幻念猶豫不決!思及此處,手中的匕首死死咬住她的脖子。
“你要殺我?你根本不愛我,對不對?你覺得我配不上你,對不對?”她臉上露出一種混合著悲哀與譏諷的神色,讓她原本精致的臉變得猙獰起來。
“你隻是個幻象。”
碧藍的鮫人之血滴落到地麵,化成一朵朵盛開的小花。